莫愁推开房门,房间里一片昏暗狼藉,蒙蒙的烟尘扑得她满头满脸难以呼吸。窗外凝霜发着幽暗的光,照见玉儿淡青色的身影埋在一堆废墟里,脸色苍白,似死人一般。
莫愁了解玉儿,可又像从来没有了解过,她的心扉从来没有向自己敞开过,无论多么大的痛苦和伤害都沉在心底,自己只有服帖的陪在她身边才能发现有限的蛛丝马迹,伤心难过时盈盈眼波里积蓄的泪水才恍知她的悲伤。如今从进门到倒地这段时间,她都未流一滴泪,未吐半个字,她底为何如此呢?
莫愁费了好大的劲把玉儿背到自己房里安顿好,这期间玉儿眼珠子也不曾动一下,心如死灰,莫不如此。
莫愁抚着玉儿冰凉的手指,拂开蔽在她脸上的头发低语道:“你有什么苦痛?说出来会好过一点……”
好半天,银烛晃动,清冷的声音似乎扑灭了火光:“我恨不得他死……”
莫愁心一紧:“谁?”
玉儿眼睛呆滞的望着帐顶:“我恨不得他死……”
莫愁细问道:“你和这人有什么过节吗?无论什么,千万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没有回音,只有细细的鼻音在颤动。
莫愁将玉儿紧紧搂在怀里,万般怜惜地抚着她柔软的背脊道:“我没用,什么都帮不到你!但是千万别放在肚子里,要不然心里多难受!”泪语哽咽,晶莹的泪水触到玉儿冰凉的脸庞,玉儿仿佛恢复知觉似的,抽搐了一下,淡淡道:“我没事。”说着,挣脱莫愁的怀抱。
莫愁说道:“我到厨房给你煮碗粥。”
“不用了,深更半夜,我不想吵到大家。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我也不想知道别人!”玉儿说着头枕在阑干上,不再言语,清冷的月光射进来,小屋里弥漫着寒气。这明白无误的告诉莫愁,她不想让别人知道今天发生的事。
地上两团黑影相互交叠,一溜一溜的北风吹过,影子随风翻飞,发出簌簌的冷音。
“你没有细问她说的这个人是谁?”
“她性情孤僻,内敛自负,不喜多言,你越是追问,惹得她不快,她越是一言不发,到时候疏离属下,反而更加适得其反。”
“你问不出个子丑寅卯,那是你失职。”声音冷冷的,责备甚深,“你最好从现在开始就寸步不离的跟在她身边,她就是打个喷嚏,你也得跟我报告一声。类似于隔三差五她就不见一次,你却不知她去向的事,不允许再发生了。”
“是!“影子恭谨道。
“她这个人除了武功高一点也没什么多大能耐!本宫本来想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让她多死里逃生几回,最后自己被自己累死,现在想想也没多大的必要。她现在最恨的是无影楼,她肯定会把那些莫须有的江湖传闻联系起来。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已经到我们手上,不管她是不是玉家人,你还是趁早动手吧!这次本宫不想这么兴师动众。”
“是!”影子再次恭敬道,她俯首点地,眼皮也不敢抬一下,直到眼前的那团影子消失了,她才敢稍稍抬起头。
回到昏暗的房间,她掀开被子,被窝空空如也,一摸,早凉了。她又一次失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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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不平望着冰削骨立的玉儿,不住地摇头叹息:“丫头,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孰轻孰重,你到底掂量出了没有?”陆不平尖细滑稽的声音到此时也透着几分威严,不可抗拒的沉入对方骨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