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问阁下是李晨师兄吗?”一声温柔如银铃般的女子声音缓缓而至。
“是啊,是啊!”李晨忙不迭的点头,“哇,哪个女鬼居然知道我李晨的大名,胜过我师哥咯!”
女子“扑哧”一笑:“李师哥还是这么顽皮!”话音至,来人已到跟前,灿若生辉地看着大家。
“哇,我说还能到哪里找到这么漂亮的女鬼!”李晨纵跃上前,拍着来人的肩膀。
萧阳道:“李师妹,怎么会在这里遇见你?”
李若滢看着众人湿漉漉地狼狈相,说道:“赶紧到我师父的船上说话吧!”
说着,提着渔灯,领着众人七拐八弯的来到一艘大船上。
船上火烛通明,一个中年美貌道姑正在厅前等候,身后立着一个俊秀的青年人,正是杜云锦和她的首徒付楚庭。
杜云锦看到萧阳等人道:“子夜时分才到长江口,就有个渔夫跑过来跟我说前面有一艘客船着火了,我就叫滢儿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们!”
剑湖庄庄主杜云锦喜爱坐船沿长江上下巡游,一年之中只有少数几日在庄中,深夜相遇,不巧也巧。萧阳若有所悟,若杜云锦的船早到一时半会,刺客见江上有行船,就会有所顾忌,一场行刺也许就能避免。
萧阳等赶紧向杜云锦行过礼,简单说了一下刺客遇袭的事,但是略过玉儿平安符被盗的事。李若滢忙着安顿众人。萧阳将玉儿置在座椅上道:“这位小姑娘,前辈应该有所印象?”
玉儿被点了水穴,依然恍然无知,软软地靠在椅背上。
杜云锦只瞥了一眼,映入眼帘的惊诧激得她浑身颤烁,不自觉地惊出两字:“寒衣?”沈寒衣是她师父的爱女,是她的师妹。
她失神地从座位上站起,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元神似的木然不语,她微微秀眉凝成霜雪:“寒衣?”仿佛幽冥地狱传过来的寒冷将她冻僵了,因为剑湖庄有沈寒衣的影子,她一时三刻也不想呆在那里,她远远地躲开,避开,可是为什么过了这么多年,在这样漆黑的深夜乍然相逢,给她的还是只有悚然心惊。她不是死了吗?
她的梦曲曲折折的仿佛又豁然有了光亮:“那玉庄主在哪?”只要他活着就好。
萧阳看着六神无主的杜云锦,抱歉道:“前辈这个是五年前在玲珑山的那个叫玉儿的小丫头,前辈可有印象?”
杜云锦顿时醍醐灌顶,五年前是有一个叫玉儿的小丫头,讲了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故事。杜云锦努力睁开眼睛,将玉儿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瞅了一遍,映入眼帘还是怵目惊心,她有着和沈寒衣一样的倾城美貌,眼耳口鼻精雕玉琢也和沈寒衣无二,只是浑身所散发出的倔强和傲然凌然如寒霜却是沈寒衣所没有的。
当时她就怀疑这个叫玉儿的人是他和她的子嗣。杜云锦努力平复了情绪,重新又坐回到椅子上,木然道:“把玉儿姑娘先安顿好,这么冷的天,别让她着凉了!”
萧阳背起玉儿进到客房,剩下的就交给了李若滢。
萧阳出来时,看到一脸肃然的付楚庭,他薄唇一勾,似笑非笑:“萧师兄,别来无恙!这是师父叫我给你的被子!”说着把一床被子放到萧阳手上,也不打招呼径自出去了。
萧阳对付楚庭忽冷忽热的态度,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只是摸不着头脑,为什么他要对自己如此?这只是个小小的个人嫌隙,他也不愿多想,自己也不是银票,难保每个人见了都要喜欢。
萧阳躺在床上,把雇床,上船,遇刺,每一个过程都详详细细的从头至尾的琢磨了一遍,还是难以发现破绽,现下最大的困难是从黑衣人手中夺回平安符了。他走到甲板上,江阔云低,心如水沸,是留下和她一起去寻找平安符报仇,还是只身返北?伫立良久,他只能感谢上天的恩赐,还是选择了后者。
如此思来想去一折腾,天又大亮了。
这晚睡不着岂止萧阳,玉君林的影子在杜云锦梦中晃荡了一夜,一夜无梦。二十年前,江南三大山庄中的玉乾庄和剑湖庄联姻。坊间传言的玉公子风度翩翩,神采俊逸,却是一个砍不动刀,挥不动剑的文弱书生。她心底暗暗嘲笑武艺卓绝的师妹竟会嫁给一个酸秀才。等到成亲之日,她作为娘家人将小师妹送到玉乾庄,瞥眼见到玉公子的风采,惊其为天人,一颗心紧紧揣在手里,二十年来从不敢放开过。打从他们一成亲,她也祝愿他们美满,可是听闻他们遇难,暗暗又松了一口气。然而此间转绕的纠葛又在心间反反复复,箍得她喘不过气。束发出家修行也许是一种出路。
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她才恍然起身。原来是李若滢来伺候她梳洗。
甲板上,风急天高猿啸哀,萧阳屹立在帆下,看着波浪滔天的江面眉头紧锁,清瘦的脸上如霜雪笼罩。看到杜云锦过来,急向她告辞,只说得把玉儿和莫愁留在船上,自己和李晨要先告辞了,到时候会溯江来寻。
李晨慌慌张张道:“师哥,那迷药还没去尽呢!到现在还浑身无力!”说着,摆摆手臂,又耷拉下来,一脸苦瓜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