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奈之下,只好无奈地将他和顾贞观迎进门,每天好酒好菜好茶招待着,但这期间,唯一令我欣慰的是,公子再也沒有提过我是白若浅一事,反而始终那般自然地唤我宛儿,然而,他越是这样叫,我便越是心惊,因为终究是有后來的。
渐渐的,公子每日的到來,竟然成了一种惯性,有时候也会让我有一种错觉,仿佛我真的已然脱离了白若浅的身份,只是江南一隅默默无闻的女子沈宛,可是那一日,当我们正饮茶赋诗,聊的正欢的时候,门口忽然传來了敲门声,青儿赶忙过去开门,便见门口停着一行人,紧护着一辆马车,街坊邻居因为从沒见过这么大的排场,也不免要出來围观,那人从马车上下來的那一刹那,我手中的茶杯微微一抖,有些许凉茶飞溅出來,冰冷的感觉令我一下子回过神來。
鹅黄色的衣裙,清秀婉约的容颜,仿佛时间并沒有在她的身上留下什么痕迹,可是一晃,我们已然相识接近五年。
我看见公子微微皱起的眉,却还是不得不上前迎了她几步,嘴里带着几分埋怨道:“你怎么会來!”
卢氏浅笑嫣然地看着眼前的公子,柔声道:“当然是因为你在这里!”语罢,便将目光转到我的身上,沒有丝毫的惊讶,这让我也有些奇怪,难道她早就知道公子留在这里是因为找到了我,。
只见卢氏绕过公子径直朝我们走來,先是朝顾贞观欠了欠身,然后转头望我:“我一早便猜到,能让容若在一个地方停留甚久的理由,除了你,怕是再无其他!”
公子却在这时大步上前,在我之前开口道:“这位是沈宛沈姑娘!”这一句一开口,我与卢氏双双愣在原地,但片刻我的脸上便恢复了平静,欠了欠身道:“想必,这位便是纳兰夫人了,宛儿有礼了!”
公子,你是在遮掩什么呢?是在向谁遮掩呢?
我觉得那一刻的我异常的矛盾,明明这就是我想要的结果,让公子将我当作沈宛,让过去的白若浅彻彻底底地消失,可是为什么在听见他如此“坦诚”地向卢氏介绍我的时候,心里竟然会泛出如此的烦闷。
卢氏立在原地半晌方才回过神,定定地打量了我许久,仿佛是看不出这谎言的任何破绽,她并不了解我,从相识之初至今,也不过是数面之缘,但见她的脸上渐渐露出了一丝微不可见的苦涩,然后她转过头定定地望着公子道:“即便不是她,即便只是容貌相似,也值得你如此贪恋么,!”
公子别过头去不看她,只开口道:“你且说,今日前來所为何事!”
就在这一句问出口的刹那,只见卢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夺目的光彩來,那是我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神采,她拉住公子的手,迫使公子直视她的眼睛,缓缓开口道:“你离开时,我便想告诉你,可是怕你分神,便沒能开口,如今你在外面迟迟不归,到叫我心里甚是心焦,便巴巴儿地跑來,生怕你错过了生命中最重要的时刻!”她顿了顿,笑容清浅而幸福:“容若,我有了你的孩子,已经四个月了!”
我只觉得手中的杯子一滑,险些掉落在地,幸好身后的青儿在那一刹那支撑住我的手臂,才不致酿成尴尬,我看着公子脸上蔓延出的喜悦,那绝对是最真实的幸福画面,我远远的看着,也会觉得当这一对璧人站在一起,为即将出世的孩子而喜悦的时候,当真是任何人无法企及的世界。
“恭喜容若兄,恭喜夫人!”顾贞观率先打破了沉默,使得那一对人儿回过神,然后公子的目光再次落在我的脸上,复杂的眼神,令我有些不适,便开口道:“恭喜纳兰公子,纳兰夫人!”
语罢垂下眼睑不再去看,不知何时,那三人已然离去,我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看着不远处的花田里,雪白的茉莉不知何时已经开花了。
“姑娘,天儿已经很晚了,进屋歇息吧!”青儿在我身后轻声开口,生怕打破了院子里的寂静一般,我摆了摆手道:“再坐一会!”
青儿叹了一口气在我身旁坐下來,开口道:“你这又是何必呢?若是想回去,便随他回去就是,即便是有了他的孩子又能怎么样呢?连我都看得出,只有你,才是真真儿在他心坎儿上的人!”
我笑:“青儿你不懂,我从來,就沒有想过跟他回去,或者该说,从最开始,我便是盼着他能够像今天这样幸福的,你也看见了,那样的一对璧人,多么的相配,他们的孩子,也一定很是可爱,你说,这孩子,究竟会像谁多一点呢?”
“够了,姑娘!”青儿忽然怒地站起身來,我转过头,看着她眼底满满地怜惜,不由得心里暖暖的,只开口继续道:“你不必为我不平,是我先选择不爱的,若是追究责任,也在我!”
听我这样说,青儿反倒愣了,看了我半晌,才咬了咬下唇,迟疑地开口:“可是……那样气节高雅,才华横溢,俊美无俦的人,为何就……不爱了呢?”
为什么就不爱了。
我苦笑着抬起头看着花田里随风摇曳的白色花苞:“我负担不起他的爱情,或者说,是我胆小,在预见了未來的时刻,不能继续坚持,不能用他日渐沉重的责任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