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是菜怕烂在锅里,对谁都不利。乔小槐得罪不起劳勇,对其要“官”愿望,身为一局之长不敢横竖推诿,便一鼓作气责成县公安局政治办上报武陵县政法委,请示政法委批准劳勇拟任武陵县公安局副局长。到底局长面子大,请示很快通过了,并以红头文件报、送、发;至此,劳勇才吃准定心丸。
当初,劳勇以为进入局领导班子就万事大吉,殊不知那“革命”小酒天天自找上门。不是么,县政法委是人是鬼要敲他“竹杠”,贿赂不消说,各种筵席还得埋单。另外就是县公安局的弟兄们,曾经跟你摸爬滚打、出生入死的战友你不能驳他们面子拒人千里吧。劳勇属于那种“人生得意须尽欢”的浪漫主义人生观,得了官职,对人便没了丝毫埋怨,对己也放松了约束,花钱大手大脚,一本折子五万元定期叫他提前取出来开销用度,最后被夏萍逮个正着,两口子认死理,打了一架狠的,女人彻底失望,连日在医院值夜班不归家来。劳勇呢,三天两头歹酒,回家时往往酪酊,所以根本无暇顾及女人的对抗。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劳勇歹了酒便要去发廊找发廊妹寻欢作乐,他会寡廉鲜耻地向那些生存状况不遂心如意的姑娘们提出非分要求,她们同样寡廉鲜耻地迎合他,满足他的狂野不羁。日子便这样霉般糜烂下去。
武陵县城关镇有座名谓“轻松楼”的发廊,后台老板是朴可与何欢两口子,平时只叫何欢老乡——十九岁的喜悦小姐收银。他们两口子在武陵不算张扬,但私房钱不下百万。这劳勇乘“轻松楼”刚刚开业不久,以为里头小姐较开业久的店上卫生,歹了酒便一个人偷偷摸摸到店里偷乐子。那时节正值杜鹃花盛开,店里的小姐大都来自乡下,绝大部分请假回家帮父母兄弟赶农忙去了。店子里单留一个喜悦。
劳勇当夜十一点二十分便推开“轻松楼”两扇旋转玻璃门,看见里头空荡荡的,便吆喝道:“有人么。”
底层轩昂,能使一个男人的嗓门响若洪钟。喜悦便披头散发钻了出来,一只手捏了块干毛巾,站在店堂银台外拢湿漉漉的碎发,挑眼便看见了他。劳勇干公安的,街面上的人都熟悉他,可反过来他不一定认得街面上所有的人,劳勇就不认识喜悦。这女人才洗好头,把毛巾放到银台,并不急于答腔,两只手很优美地绕到脑后束头发,一会儿将左手腕儿所系一根红色橡皮筋扯下来束扰头发,扎成马尾状,好像临时措施,便于吹干头发再配发夹什么的。劳勇等她不及,一屁股便倚进软皮沙发中,又幽晦地道:“小姐贵姓?”
店堂里的灯乃一盏日光吊灯,照尽女人皎洁如月的脸腮以及她高挑柔美的身段儿。劳勇看得膛目结舌,几时曾碰见这么美丽的女子?加之情欲因酒兴勃发,坏心思便如火如荼在胸膛里燃烧,磅礴起来似洪水猛兽。
“我姓喜。”
“能不能劳驾你给我做一个保健,我喝了点酒,浑身不自在”劳勇色迷迷的眼珠子像一对饿狼眼睛,那目光绿得骇人。
女人说:“对不起,今天店里没有小姐。”
劳勇马上说:“你不是小姐吗,你是不是叫喜翠花,你不会做保健吗。”
喜悦感觉对方应该醉了酒,不在乎他的蔑视,巴巴求他乘早动身,所以说:“我才不会做保健呢。”
劳勇有种受侮的感受,粘着女人道:“喜儿喜儿,我不是黄世仁,你将就给我洗个头,我加倍付你台费不成吗。我不是小混混,不会欺负你,你看看我皮带头子上的标志就明白我是搞什么的了。”
喜悦对他面熟,再仔细瞅那皮带头子,分明镌饰一团国徽小图标。想这年头大盖帽种种情形,平民百姓哪个惹得起!喜悦权横利弊,就答应他,替他洗个头,不做保健。她这么做不是不敢得罪他,实在被逼无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劳勇颤巍巍立起身,又坐到墙镜下面的皮转椅当中,坐下去把转椅吱价吱价弄出许多令人厌烦的声音。这时,女人拐到店堂一面墙壁后的洗手间,稀里哗啦放些水。不管冷热,从“海菲丝”洗发水瓶按出一团膏子,揉在手掌,径直走到劳勇身后,轻车熟路地将膏子涂到他头顶,张牙舞爪在他头上搔得不亦乐乎。
女人丰硕的双腿透过厚实的牛仔裤时不时碰触他的肩部让他想入非非。是啊,每每转身刹那,她那两块高原般雄浑的臂部实体就会刺痛他的脆弱点,几乎在整个抓搔过程中,他很想大胆地触摸她以便揣测衣服内里她的形体究竟,然而所剩无几的狡猾又提醒他千万不要急于求成。不错,我得装一会儿绅士,然后再穿着彬彬有礼的羊皮晚礼服,寻找捕猎最好时机;他美孜孜地盘算着,像一只狐狸。
冲洗的时候,机会来了。劳勇曲曲折折绕出他的右手,扶着盥洗缸边缘。当时他正勾着脑袋由她冲洗,现在她离他最近,他便根据她和他之间的位置和距离,迅速伸过去他的右手,一把拢住她冰凉的腰,她没什么反应,既不规避,也不存在迎合或拒绝,似乎漫不经心,一味地冲洗他的头发,哗哗的流水湮灭他的理智。
“不要这样着急,好吗?等一下还要给你按摩的”女人在搬翘,似别有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