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麻将,且打到白热化程度。欧阳松心里不痛快,又不愿跟符说一声,只身便回家照看儿子。这边场办除四人玩牌当局外,还多了两位司机,都是李铁带来的麻阳人,也不言疲倦,形影不离地跟在李铁鞍前马后。最末,还是丁香首先退场发难,说:“身体不适。”符刍荛不服输也不行,丁香执意离场,李和乔虚张声势,却催符再去喊人继续,符说:“更深夜半叫鬼去。”
乔小槐调侃道:“要不请位师傅上桌。”
符刍荛犯疑,发现今天牌局有点怪,输得不似今日那般起伏,简直是江河日下的感觉,所以他怕受这三个一伙的卵人控局,果断地道:“那就到此结束吧。”
李铁眼看丁香动身,忙对符刍荛说:“符场长你定个价,我将款子付给丁会计。”
符刍荛琢磨片刻,说:“这么办吧。你们先押一万块人民币,押在丁香这儿,至于发票今后丁香送我,我再送乔局长。因为这价不好定,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往常椿木栋子买六百元一个方,径阶比如今伐的还大,所以……”
“符老兄你不要再说了,我明白,这一万块我交给丁会计”李铁掏出鳄鱼皮钱包,数也不数,抠来厚厚一沓“老人头”。
丁香数票的时候,符刍荛问李铁和乔小槐道:“等会儿要丁香打收条。”
李铁嘻哈笑道:“打什么卵条子,几时送发票再讲。符场长的眼睛赶超X射线,只看里子不认面子,这么几个人,就那么见外吗。”
说完,一伙人出了场办,各自上了各自的车。唯独那符刍荛是遇事放不下的人,举手劳劳作别,等他们走后又不能释怀,认为自己到底被这两个狗日的骗诓,暗地里便生了邪念,立心在这一万元木材款上打主意拔算盘。等回过头碰见丁香,想找她营谋其事,但一碰见这女人冷峻面孔,他也就不敢造次了。
第二天礼拜一,符刍荛把欧阳松叫到场办,石柑也在。三个人讨论那二十立方米椿木栋子。石柑说:“有什么讨论的,场长做主。”
符刍荛说:“那不行,不行。”
石柑知道符刍荛假正经,无非搞搞民主样子。但欧阳松却针锋相对跟他斗法,说:“场长做主。不收钱我都没意见,只怕群众闹意见。”
符刍荛清楚自己在场里没有多少支持率,欧阳送的话棉里藏针,他能明显感觉欧阳语言背后汹涌澎湃的浪涛。
石柑听欧阳松敢于直言面陈,本来就是恃才放旷个性,酝了一肚子的话便一古脑儿喷出来:“现在乔场长当了县人大副主任,官是升了,可业务方面跟俺们林场沾不上边了。他侄儿乔小槐和那个麻阳人,归根到底也不是武陵县地方官,我们何必受他们辖制,况且又辖制不到我们州属国营企业。我看依市场价销售。”
时值今天,符刍荛后悔怎么能提拔石柑呀,分明和欧阳松是俩老姨,二人合力,再借那些不明不白的群众力量,迟早会把老子撬动身的。脾气因循如是思维一触激发,他站了起来,伸块巴掌把办公桌子拍得山响,一边吼道:“不要讲了,五百一个方,一共一万块,他们钱都押在丁香哪儿,等一下喊丁香过来开发票。”
欧阳松较真道:“我觉得石主任的意见提得对。根本没必要因为怕得罪毫不相干的人而损害集体利益。”
“你不要用这种口气跟老子说话。有本事你来当一把手!你不必夜长梦多,任命老子当场长的文件就快到场办了。你不尊重人,老子也不是喝稀饭长大成人的角。你好自为之,欧阳松同志。”
符刍荛吼完,鼻子哼地一声蔑笑,斜眼睥视欧阳松、石柑俩人,悻然离开场办。接下来场办倾于平静,石柑和欧阳松相视而对,彼此并不交言,一会儿欧阳也出了场办。不久,场里采购森林防火器材。符刍荛自以为红头文件下达场办,万事大吉,但凡油水的事便老从中渔利,将四万元防火器材发票多开了五千元,在丁香那儿冲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