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金菊下山返回学校不久,上帝开始惩罚她的放纵。她怀了孕,连写信的精力也被这突如其来的麻烦搅乱,她不可能继续任其膨胀,通过精密思考,她冒充他的亲戚给军停界林场场部拨电话,连接三次,因场部距工区甚远,她根本联系不上那该诅咒的家伙。可怜的女人只有草草完事,利用周末做了人流,陪她往返门诊的是她同寝室一名女生。这位善良的同学劝她干脆结束与姐夫这段荒唐的孽情,就像打掉这小生命一样绝不可惜,因为它终究是无果之花。后来,她给欧阳松写了最后一封信,字里行间充满怨恨情愫,并诉说自己对不起姐姐与外甥,又要求欧阳松不必回音。但我们多情的姐夫到底忏悔不已,自然回了封洋洋洒洒长达万言的信。寄去后等了个把月不见回音,至此,欧阳松相信姨妹彻底反悔,便慢慢回心转意直到心如止水。那时儿子稍大了些,金桂也恢复为人母人妻的常态,彼此将就厮守着打发日子,堪堪又晃了好几年。金菊参加工作以后俩人见面的次数就像沙漠里的雨季,即便邂逅,也只是匆匆一别。
这一次,金菊重返军停界不光对于欧阳松,在场部也引起不小风波。
金菊的美不在于身材与相貌。她跟姐姐属同一类型:小巧玲珑。只是她的小显得更丰满,皮肤也比腊黑的金桂白许多。那个黄昏时分,林场场部快下班的当儿,金菊匆忙赶到场部来找姐夫,劝他回家。她的脸因为运动的缘故些微潮红,使得她说话以及微笑时自然生出三分妩媚。她的衣着极其简单,而山下进入初夏,她却不多加考虑山中阴凉,只身一件短衫,一条绛色直通便裤,一双高跟黑皮鞋。除了她的姣容,她最称人心的地方要数瀑垂乌发,披肩婆娑。她大大方方向正在扫地的应春花、丁香探问道:“欧阳松在不在场办。”
欧阳松被她领到办公室外的木制护栏边说话,她倚着朱红护栏,说一句,摇一下头,神情激动,一只脚很不安分地伸进护栏中的花格形空档。而欧阳松,场部人看见他近个把月来第一次粲然露齿。
金菊三下五除二,带走了姐夫。场部的人心里都痒痒的,非挠挠才散得了场。议论首先自天生暴牙齿的应春花嘴里泛滥。
“这女人该是金桂的妹子吧,比那年到场里哄外甥时漂亮多了”应春花扯下手臂上的袖筒说道,另一只在说完时又被扯掉,这是一双靛蓝的旧袖筒。
所有的好奇者齐聚场办。有乔保森,有副场长符刍荛,有丁香,有石柑,有应春花。他们好像舍不得立即下班,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比开会兴致多了。
乔保森接过应春花的腔腔,说:“听讲是在良家潭乡卫生院当护士,追她的小伙子一打打,至今花落谁家还搞不清楚。”
丁香说:“那她也蛮起翘的哟。”
石柑伏案写材料,一声不吭。
符刍荛丢开手中的报纸,开句玩笑道:“姨妹的半边纱,姐夫的半条腿。”
好一句鄙俗话,惹在座各位哄堂大笑。
……
第二天早晨上班,丁香到财会室倒了杯开水喝,越过走廊甬道瞥见欧阳松上班格外早,一个人埋头挥汗,捏着抹布擦拭桌子、沙发,便故装懵懂模样道:“欧主任,你那亲戚生得几水灵,眼珠子挺秀的呐。”
欧阳松说:“是我姨妹。”
丁香说:“几时得空带她到场部来玩么。”
欧阳松知道丁香嗜爱搓麻将、打卜克,整日呆在山林子里跟那些混熟的女职工们串门说闲话,日子久了也烦腻,对新鲜的人或事充满了猎奇心。可是今天凌晨金菊的不辞而别足以让他纳闷良久,经丁香这么打问,他便没好气地回话道:“喊她干嘛,人都动身到县城车站了。”
丁香看主任脸色皱巴巴的,她就不好再啰唆什么。金菊的到来虽然出于姐姐金桂的刻意安排,但归根结蒂,她本人倒也很愿意充当一位不折不扣的调停者,她喜欢这样做。不过上山以后,当她从姐姐喋喋不休当中嗅出缕缕血腥味道时,平生讷于言敏于事的性格使她预感事态倘若真地照姐姐的意图发展,势必会酿成流血冲突。因此她婉言拒绝姐姐的恳求,即一起教训仇若情敌的丁香。
“没有可靠证据,不能冤枉好人,更不应败坏姐夫名誉,何况……”金菊委蛇虚与。
金菊讨厌姐姐无端地猜忌,尤其对姐姐试图通过诉诸武力的方式发泄私愤倍感唾弃。更何况就算有那么回事,她才不愿因为她的竭斯底里牵涉刑律惹上官司,进而影响自己事业前程。她不仅不能失去既得的岗位,而且希望有朝一日寻找升调武陵县人民医院的机会。姐姐怎么可能明白她的心思。姐姐现在这幅尊容如何静得下心来关怀除己以外的任何人,她现在魔入膏荒,根本无法控制正常理智,而且一旦做妹子的捅出心思,做姐姐的势必以为做妹子的自私自利,所以金菊言不能尽。
其实,金菊此行并非没有小九九,当然对这一点名堂她姐姐浑然不觉。屈指算算,她和姐夫欧阳松有两年多时间未曾谋面。曾几何时,还在读初中三年级第二学期,她便深深挚爱她的姐夫了。那时候,欧阳松发现她的学业成绩升普通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