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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选举(1 / 6)

选举的日子姗然来临。据说这次选举在贮木场露天举行,很具民主性和透明度。大清早男人便赶赴场部参加竞选活动去了,金桂脱不开身,牢圈里八头猪崽正等着早食呢?女人长期从事农务,对养猪这份活情有独钟,一年下来也可以赚个七百八百补贴家用,再加上男人年收入几千块,一家三口日子也过得殷实而富余。正当她给猪崽们喂食,准备取个小圆铲把积粪铲进粪桶然后将这些底肥施进附近菜园时,儿子雪涛从园子根飞奔过来,倚在牢圈门边说:“妈,我想去场部看热闹去,把‘葛藤’也带上?”

金桂憋着呼吸铲着积粪,急燥地应儿子道:“叫你莫把狗叫那名了,你不听,今天不许带狗去。”

雪涛央求道:“好,我不叫就是,依旧喊黑子,我们去去就来。”

“你不要上学吗?”

“今天是星期天”儿子提醒母亲的记性。

“有什么看的,小孩子家。”

雪涛没听清母亲嗫嚅,也不管母亲同不同意,任性地使唤黑子往场部踅来。而金桂仍然忙她的农务,满满贮了一桶积粪,捋好衣袖筒,一手捉那圆铲,一手把起那沉重的粪桶,跳下台阶,径直绕篱笆墙过去。她身材不高,既小巧又玲珑,但长年累月的体力活动锻炼了她的四肢,使她看上去粗胳膊圆大腿,走路生风,腰杆笔直,一对永远埋在衣襟底的大奶子像两座山峰一样挺拔。和她的身材相比,她的皮肤略显黎黑,她的脸更倾平凡,单眼皮,蒜头鼻,嘴唇上薄下厚,说话极其简捷明快,仿佛与做事风格如出一辙。公允地评判,她的思想远远超过她只有小学三年级文化水准的智识,自小好听戏文的她颇受封建的文化影响,对这次竞选,女人自有她深刻的认识。不错,她是绝对希冀自己所爱的男人能够如愿以偿,时常她嫌他在追名逐利方面过分保守,笑他:“大姑娘似的不大方。”他又不会摸麻将,偶尔喝点酒也仅限于狐朋狗友,在领导尤其在乔保森跟前显得拘谨有余而机警不够,所以她别有用心地主动学会了搓麻将,即便输的日子居多,但她遵从一条重要原则:即所邀的人物非乔保森不在场便不打,这一切所作所为背后,明眼人都知道:岂不全是为了欧阳松么。她知道男人口里不讲想当官,可骨子里谁又舍弃得了这种功名心理?常言人生四大幸事:久旱逢甘霖,他乡遇故知,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最后一项才是男人最最崇高的人生境界啊!女人的心好深,就像一口井,把男人的全部浸透在最隐秘的心灵底层。女人听场里流行一句行话:“升官的梯子,买官的金子。”私底下她不止一次撺掇男人于逢年过节给乔场长行礼,但每次都被他满口拒绝;他说这样做等于行贿,他就是这个死心眼,女人也毫无办法去苛责他,当然也就谈不上规正他了。因此,无计可施的女人明知道这次竞选欧阳松希望渺茫,因而就根本不想去看他悲壮谢幕。然而,当她劳作之余无所事事的时候,从山那边贮木场依稀飘荡过来喁然嘈杂完占据了她的灵窍,使她原本忐忑不安的心情更加波动。最后,她决定奔赴选举现场。

十亩地面积大小的贮木场距场部五百米,现在变成了临时会场。场里堆满各种材质,有二十米长的杉原木,有如腰粗的松原木,有哨棒一样纤细用做纸材的杉梢,有制成条状的杂木地板材,一律中规中矩地码在贮木场四面边边。材堆上方零散地坐着前来参加投票的一百多位职工。大家的目光聚拢场中央所陈设的一张办公桌,桌旁围了几个正在交头接耳的男人。这一天当清明以后,阳光像放荡的娼妇手舞足蹈,肆无忌惮地射透层层山岗,极不规则地布散在贮木场各个部位,造成现场光照很不均匀。那些材堆得既高又多,场边柳杉林子已成材掺天,这种阳一块阴一斑的氛围令人生厌!但无论如何,选举的议程可不管人们的心情,政治生活永远是主宰人生的主旋律。

金桂攥着一件半成品毛衣,毛衣上扎着三根竹针,匆忙地跑到离会场不远处的一座山包包上,捡了块巴掌大的干净石头,垫坐下来,一边织毛衣,一边晒太阳,耳畔响彻布谷鸟催春的鸣啼,时而又目不转晴地俯瞰山下面的喧哗与骚动。仅因为心不在焉,线球从衣口袋一骨碌打落下地,女人赖得去拾它,任其滚到山腰仄陬处。一阵冷风袭来,她禁不住打起了寒战,猛可意识到手中停下的活儿,又回过神织了几分钟,又停下活儿,急不可耐地眺望山底下蚂蚁般的人群。

除场中央所陈设的办公桌旁那五位站立者,其余的人几乎都坐在材堆顶部,自然包括两位候选人葛藤和欧阳松。办公桌边不摆椅凳,那五人当中一位是乔保森,另一位是为场里人较熟悉的自治州林业局林场科科长章时莠,另一位督选人士面生,听讲是武陵县组织部副部长,脑满肠肥。离他们三个人有一定距离的是一位年轻后生,戴了副高度近视眼镜,脖子上挂根塑料绳索,绳两头系于胸前所挂一方糊红纸的开口纸箱两记耳钩,红纸面上以毛笔楷书写着:“选举箱”三字;这人姓石名柑,他今天的主要任务就是抱着选举箱装别人投的选票,然后开箱计票。他的神情略显紧张,额角细细密密布了层盐渍似的汗珠。眼镜由于汗浸鼻梁根部,一会儿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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