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蒂夫决定大举撤退,他裁掉了皮克斯80个员工中的30个。史蒂夫要裁员省钱时总是毫不留情,他连遣散费都不想给,即使这些人从卢卡斯电影公司时代就一直为团队效力,他们追随了史蒂夫整整10年,取得过杰出的成就。
裁员从1991年2月开始。财务部门从10个人裁到只剩下1个。史蒂夫留下了才华横溢的动画团队,他们至少还能靠制作电视广告挣点钱。同时,史蒂夫也保留了工程设计天才组成的智囊团,觉得也许可以把这一块合并进NeXT。
接着,史蒂夫让帕姆·克尔温卖掉公司的资产,也就是公司设计研发的软件。帕姆做完这些事情后,也难逃被解雇的命运,而且公司也要关闭了。帕姆回忆道,在那个时候,“史蒂夫似乎对什么都没有信心了”。
在努力维持两个公司的同时,史蒂夫的私人生活也遭遇了危机。
劳伦妮怀孕了,想让史蒂夫跟自己结婚,可史蒂夫拒绝了。
劳伦妮火冒三丈,于是搬了出去。
劳伦妮的出走深深地伤害了史蒂夫。史蒂夫来到办公室时几近“疯狂”,一个NeXT的同事回忆道。他的情绪反复无常,同时也很脆弱,公司里的高管能躲他多远就躲多远。
史蒂夫的朋友都怀疑他没有从克里斯蒂娜·雷德斯的阴影中走出来。大约两年前,克里斯蒂娜拒绝了史蒂夫的求婚。他们都觉得很奇怪,史蒂夫在追求劳伦妮时,仍然和克里斯蒂娜保持着亲密的朋友关系,并且毫不忌讳地公开谈论这件事。“他会给克里斯蒂娜打电话聊天,然后会说,‘我得挂了,因为要和劳伦妮出去’。”克里斯蒂娜和史蒂夫的朋友回忆道。
现在,劳伦妮怀了史蒂夫的孩子。
好像老天故意要考验史蒂夫一样:他36岁了,碰到了自己22岁时遇到的同样的道德难题,那时候克丽丝·安怀上了丽莎。
史蒂夫22岁时年轻气盛,满脑子都是工作,觉得自己肩负使命。14年过去了,史蒂夫改变了吗?这么多年,他已经找到了自己的亲生母亲和妹妹,安葬了深爱自己的养母,已经渐渐懂得如何做一个疼爱女儿的好爸爸。史蒂夫仍然一心扑在事业上,他取得过辉煌的成就,现在也快走入了死胡同。
史蒂夫终于妥协了。
他同意娶劳伦妮为妻。
他们定下了结婚的日子,就在几周后的3月18日,那时别人还看不出劳伦妮怀孕的迹象。史蒂夫很快就把婚礼安排妥当,但仍然保持了审美上的完美主义和对细节一丝不苟的追求。他包了一辆大巴,带上婚礼的一众宾客从帕洛阿尔托出发,驱车4小时,横穿整个加利福尼亚州,这才到达目的地约塞米蒂国家公园,随后他们入住阿瓦尼酒店。这座酒店是古老的木石建筑,非常浪漫、温馨,它恰好位于峭壁之下,灰蓝的花岗岩岩壁构成了一幅壮丽的背景。
婚礼礼堂并不大,只有少数亲朋在场:劳伦妮的家人、丽莎、莫娜·辛普森以及史蒂夫的高中好友比尔·费尔南德斯。
客人座位前的一整面墙都是透明的落地窗,透过玻璃能够将窗外的美景尽收眼底:辽阔的约塞米蒂峡谷、茂密的树林,还有谢拉山山脉峰顶上的点点积雪。
一名出色的演奏家正在演奏古典吉他。尽管婚礼筹备仓促,史蒂夫也没忘记向周围人打听北加利福尼亚最出色的古典吉他演奏家,最后听说斯坦福大学的一位教授造诣很高。史蒂夫找到这位顶尖乐师,想请他为自己的婚礼演奏,没想到却遭到了拒绝。教授的理由是不想离开家人,史蒂夫索性把教授的一家都请到了约塞米蒂。
就在吉他曲的间奏时刻,仪式开始了。婚礼由千野考宾主持。自史蒂夫少年时代开始,千野考宾就一直是他的精神导师、朋友。千野考宾为人亲切友好,是个非常浪漫随性的人,最大的特点就是语速很慢(即使是说母语日语),讲起课来也深奥难懂。和加利福尼亚州的其他日本僧侣一样,千野考宾受到了美国信众的尊敬和爱戴。他不是一个传统的僧人,打破了清规戒律,卸下了种种责任,他就是禅宗界的史蒂夫·乔布斯。
千野考宾摇了摇手中的礼杖,绸带缎条微微摆动,熏香也点起来了,香气袅袅。此时忽然一声锣响,仪式正式开始。
比尔·费尔南德斯对这次婚礼的评价是“简单而美妙”。他回忆道,“这场婚礼没有铺张的排场,没有华丽的致辞。一切都很低调、很温馨。史蒂夫是一个很有阳刚气质的人,但这次婚礼却展现了他优雅细致的一面。”
婚礼结束后,史蒂夫安排所有客人一起到山谷里走走,他还贴心地给每个人都准备了时尚户外品牌“北脸”的背包和套头衫。于是这群人在雪中徒步走了半英里。其实,这是史蒂夫与人培养关系、建立感情的方法。早在少年时代,他就经常和比尔·费尔南德斯徒步行走,一路畅谈哲学和人生。20岁出头的时候,他的旅伴是约翰·斯卡利,他们两人的足迹遍布斯坦福高地。每当他要雇用新员工、谈生意,或者挽留公司某位高管的时候,他总是建议出去走走。婚礼之后的漫步确实有些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