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 跃:其实是这样的。我们公司那些人都是很内向的人,见记者,参加社会活动,他们都不愿意。这一点很有意思。搞生产的不愿意也就算了,搞销售的也不愿意,搞服务的也不愿意。我们的销售总裁是蛮能干的一个人,但他就是不愿意在媒体露脸。(袁鸣:他们是不是怕抢了老板的风头啊?)所以在外面抛头露面这个事情其实是我不愿意的。我们那里还是有很多人能说会道,蛮有思想的,但是你怎么样去鼓励也没有用。
张 跃:至于公司的日常管理,我基本上从来不管。所以我就有非常多的时间来管非例行的东西。(曹启泰:突发的,特别的,创意的。)
张 跃:比如说生产方面的例行工作,我可能十几年没管过了。又比如说各种各样开支的审批,我大概从1998年、1999年开始就没签过一个字,一年到头开支多少个亿我也不会碰一张纸。一般性的员工的纪律管理,我会觉得挨不上边的。每个员工都要写工作日志,我也没看过一篇。但他们会把看过的结果给我。(曹启泰:会诊精华版。)对,我会看一看。我很注重员工的思想动态、情绪等各个方面,但是我确实没有时间直接地、例行地去了解。
曹启泰:您一再表明,您现在其实并不处理很多的细节。对于远大现在这样一个企业管理的模式,以及这样的管理成效,您满意吗?
张 跃:不是特别满意……其实只有一样东西不满意,就是缺乏人才。别的东西我都还真满意。很多很多事情,什么都想好了,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是毕竟要有人去做。主要是面对市场的经营人才特别缺乏。
秦 朔:莫道世界无人才,谁与宽些尺度。你不要以张跃的标准去找人才,张跃要的人地上哪里找得到?你宽一些尺度是不是可以有点人才进来?(曹启泰:不一定要姓达,也可以姓曹。)
金岩石:我再讲具体点。您刚才讲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比达·芬奇还高一点,你上哪里找人去?连达·芬奇都不经商,如果达·芬奇真活着,到你这里应征,肯定也落选。(曹启泰:达·芬奇看不懂那本中文的手册,不会背,肯定也落选。还有,一公里以内没有女人,达·芬奇说不行不行。)
达·芬奇的奇是奇怪的奇
曹启泰:袁鸣今天的表情,是我以前在那么多期《波士堂》里从来没看到过的。那种表情是阅读,但是阅读里有很多的问号,问号后面还有很多的惊叹号或者其他。袁鸣,你看见的是什么?
袁 鸣:活生生的达·芬奇。(曹启泰:真有这感觉?)奇,很奇特。(秦朔:达·芬奇的奇是奇怪的奇。)我真的不是很理解。通常企业家做企业,利润当然是非常重要的,但是张总有一个概念叫“道德利润区”。他做空调,他又要提出一个环保概念。还有,他坚持不贷款、不上市。这些全都违背了传统企业的经营方式。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就想做跟别人不一样的东西,他走的路就故意跟别人不同?
张 跃:不是有意的。(曹启泰:你有意无意间吧。)是的,就是这样子。我小时候看书,喜欢看某一些伟人的传记。甚至于作家,我宁肯看他的传记,不一定要看他的创作作品。我总发现其实他这一生过得很有意义,过得跟别人不一样。我最近跟外国人接触也比较多,我也发现了外国人跟中国人不同,他们比较赞赏特殊的东西。比如我去欧洲,欧洲人对我们的所有新发明、新技术都刨根问底,特别感兴趣。韩国人也是这样的,特别喜欢那些新的东西,有创意的东西,别出心裁的东西。其实到了我这个年龄,开始要思考一些人生的幸福准则和标准。有时想来想去,我发现,如果这一辈子做了很多你希望做的,而且确实是别人没做或者别人想做而没做大的那些东西,就会觉得人生真有价值了。(曹启泰:生活的目的在于增进人类全体的生活质量。)
张 跃:所以现在我越来越不太计较公司有多大,有多么辉煌。我们现在制定的发展规模也就三千多人,两年以后也就三千多人,以后也就永远三千多人。扩充啊,做大啊,那些东西好像并不是特别重要了。(秦朔:所以张先生的远大,是一个小而有价值的企业。)
聚焦带来的颠覆性革命
秦 朔:但是我还有疑惑。你是一个画画的人,却做成了这样一个在你看来别的空调企业都不能与您相提并论的远大。我们知道技术的创新是要通过积累完成的,往往是通过积累在某个地方突变。难道说别人IQ都特别低,或者特别不用功,所以导致他们积累的速度特别慢,积累了20年不如你一年或者一个月?你为什么就突然完全想通了,你的成功是因为你是天才?
张 跃:别人是怎样的我不知道。但你要知道我每天差不多只睡五个小时。过去的七个月时间,我其实每天基本上只睡四个小时。我们公司开发这150多种室内机产品,开发人员大概有六七十个人,也都是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这种集中的、高密度的、全身心的、毫无保留的投入,是很多很多企业做不到的。
张 跃:空调的技术并不太复杂,除了我们自己的开发人员,还有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