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记如撕裂般巨响的雷声经过玻璃的传导,将熟睡中的云子宁惊醒。惺忪地睁眼看向窗外,陌生的房间和气味让她顿时睡意全无。散乱的记忆慢慢聚拢,昨晚如现在一样磅礴大雨,还有台风预警信号,雨水把马路给淹得车都走不了。然后,就是洛瑒背着自己回家,接着,我就睡沙发上了,等等。
云子宁惊悚地发现此刻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她明明记得,自己是睡在沙发上的。突然,一阵恐惧袭来,她连忙起身,祈求脑子里想到的那件事千万不要发生。
果真是怕什么,来什么。素白的床单上,赫然印着宛若胭脂般的点点红斑。
白与红的强烈对比,远比这雷声,更让人心惊。云子宁颓然地坐在地板上,却不料一片凉意袭来,弄得她只好复又站起来,掌心撑在床沿,耷拉着脑袋无力地接受现实。心里却狠狠骂着肇事者:都怪你,人家在沙发上睡都好好的,你偏要表现什么绅士风度,现在好了。长那么大,我云子宁从来没这么丢脸过。
懊恼地扯着头发,不管了。伸手将床单扯出,不知道能不能洗干净。抬手处却瞥见昨晚自己用来束发的那根金属棒下压着一张字条。
“今天休假不用上班。桌上放了早餐,我有些急事要去处理,呆在房间里,等我回来。——洛瑒”
云子宁还是第一次见洛瑒的字,苍劲挺拔,铁划银钩。别人都说,字如其人,人如其字。可她怎么看,都不觉得洛瑒身上有一丝正直之气。
不过他第一句话就是不用上班倒让自己舒心了不少,算了,我看努力点能不能把你的床单还原,本小姐我是不会和那些好心干坏事的人计较的。
拿起这个用得还挺顺手的“簪子”,虽然天气有些暗沉,但也足够她看到金属棒上的几圈螺纹。依据常识,轻轻用力地去转了转,惊讶地发现里面是一截截中空的修理工具,有十字、一字螺丝掰还有小巧的扳手。真看不出这么一个在她手里充当簪子的东西,居然是个修理万能工具。不过,要是个防狼器的话,会更有卖点。
在洗手间里快速地洗漱了一遍,说实话,她觉得洛瑒这个家跟头上的这根簪子一样具有万能性质,看到盥洗盆上放着的一根新牙刷,这让云子宁突然想起昨晚那箱内衣。连忙甩了甩头,放轻松地对着镜子笑了笑。在昨晚看到那个绣得细密的字那一刹那,她便想通了,洛瑒身边那无处不在的牵挂,被装点得那么用心。
什么同性恋,花花公子,这些自己加在他身上的词条,只是自欺欺人地给他不喜欢我不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而找的自我安慰的理由。也许,不,应该是事实上,他早就有了一个深爱着的人。想起那次在高尔夫球场时,自己无心的戏谑,竟真的猜中了。
怪不得从一开始,他就言明和我没可能,怪不得他对权利地位那么执着,甚至仍旧在不断地想要得到更多。只有变得强大,才能保护好心爱之人,才能在提出与平民成婚时,有足够的威慑力解决掉所有阻碍。
云子宁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怎么笑得那么傻气?
低低地叹了口气,便蹲在浴缸里搓起被单来。如果不是一开始,他就对自己摊牌的话,那我现在,恐怕已坠入了他无意而显的温柔陷阱里,早就应该猜到了,他这种游刃有余的调情手段,也一定是被另一个女人所激发调教出来的。
“怎么,云子宁,你现在是在羡慕起那个女人吗?你应该庆幸,总算释然了和姓洛的之间的关系。以后,也就不用再傻不拉几地因为那一点点温柔,就胡思乱想了。”
伸手去拿放在洗衣机旁的洗衣液,幸好昨晚没有把衣服洗掉,否则今天出门就麻烦了。
正当自己认真地倒着洗衣液时,浴室门口突然传来一个惊呼声,直把她手里的洗衣液倒出了大半瓶,弄得她悲催地也跟着喊了声,这么多泡泡,待会怎么洗干净啊。
“你,你,你是谁,怎么会在少爷的房间里。”
听到那声质问,云子宁连忙转过身来,见一四十多岁的中年妇女拿着扫帚作势要打过来,云子宁急忙站起来道:“阿姨,你听我解释。我不是什么坏人。”许是没有吃早餐的原因,一起身,整个人就有点犯晕,脚也渐渐发麻起来。蹲跪在浴缸里洗东西果然是个体力活。
刚才沈姨在楼下打扫卫生的时候,就听到楼上有脚步声,再加上相通的下水管道和用水道传来呼呼的声音,更是把她吓得心惊肉跳,可想着少爷今早出的门,不可能有人闯进来。而且昨晚少爷还特别交代说今天不用上楼打扫卫生,这就更加重了她的疑虑。
没想到打开房门走进来,看到的竟然是一个女人在浴室里洗东西。
沈姨惊疑地越过她的视线,床单上那片嫣红还未被洗掉。幸好她长期劳作,心脏良好,否则,一把年纪,谁能受得了一分钟内连续被惊吓两次。
沈姨一把扔掉扫帚,急忙上前去拿起床单,心情那个激动,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什么。
云子宁没想到沈姨一上来就拿起浴缸里的东西,连忙伸手要抢回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几乎是哀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