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宁,你这一哭,是不是还嫌现在下的雨不够多?”
云子宁扑哧一声笑了下,却好是使劲地在洛瑒胸口摇着头,小手竟自然地去环住他健壮的腰身。她现在真的很想哭,哭它个彻彻底底。特别是在洛瑒的怀抱里。
如果当一个人找到依靠并且已敞开心扉的时候,是不是会任性地想要去释放,想要让另一个人填满,想要他感觉到自己,所有的情绪?
感觉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发麻的洛瑒,惊讶于云子宁破天荒地主动接近,这个小娇人又笑又哭,简直是在玩火。于是双手将她抱得更紧,极致的温柔从他略带沙哑的磁性声带中颤抖出来,在这潮湿的空气中低低盘旋——子宁,子宁。
在这一刹那,云子宁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突然从心底生出一丝恐惧,这种犹如一个人独立于寒风中的孤寂让她真的很想说出那句——我怕。可是,说了,又能怎样?在父母远程控制的这二十三年来,足够我习惯一个人好好生活,一个人去面对生命中的悲伤和喜悦。可却偏偏在洛瑒显出温柔的怜惜后刹那瓦解。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不过是和其他人一样,需要真正的依赖与呵护。
听着他类似呓语地念着自己的名字,简单的音符却带着冷风灌进她的耳朵,然后哽咽在咽喉,一下子将她还压抑着的哭腔撕裂得更大。理智可以控制她的语言中枢,可是,眼泪,从来都是从心底流出来的。
洛瑒觉得一定是她的眼泪渗进了自己心脏,并在紧紧地掐住它。云子宁哭得他心慌意乱,竟然还在心里,不停地呼啸着那句“子宁,子宁”的后半句话——我的子宁。
强烈的心跳突然窒息地停止,我的子宁?这种亲昵得近乎是爱的前缀,从心头涌上大脑。什么时候,她居然让自己有了想占有的冲动?是第一次慌乱的见面?还是第二次颇费心思的算计?是在第三次,那场惊艳的舞会?还是,现在,这一刹那?
洛瑒觉得那刚才还悬在脑子里的血液再次快速地流动。难道,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把这场相遇的一切,铭记于心了?
“想哭,就哭吧,我等你,等你哭累了,我再背你回去。”洛瑒温热的大掌轻轻抚摸着她的头,理了理被雨水打湿得有些凌乱的鬓发。此时,他不想再去理会那些混乱的思绪,这些,总会有理清和了悟的一天。而现在,他只想专注地拿着伞,将一片晴天,守在她的身边。
云子宁,你一定是中毒了。居然栽在了这个最爱欺负你,老是找你便宜,却从来不买账的男人手里。他不过是履行了下作为云子宁男朋友的职责,他不过是说了句“背你”而已,你至于涕泪横流得像个摔了一跤的小孩子吗?况且,这眼泪,还有他一般的功劳。可是,可是为什么他那句——我等你,会说得那么好听,那么,感动?
云子宁渐渐地放开环住他的双手。突然想起,原来是那份充满利益的协议,才让自己,触摸到了他从不属于我的温柔。
意外地感觉到放在腰上的双手突然怔松了下来,洛瑒竟已经开始怀念那短短的紧致温暖。连忙笑着说了句:“终于哭累了?”好帮忙掩饰黑白瞳孔里展露无遗的留恋和落寞。
云子宁微微垂着头不想被他看清神色。洛瑒见她不说,自己也不问她刚才那让人措手不及的倾盆眼泪从何而来。只是轻拉起她的手腕,将伞放到手心后,背过身去微蹲下来,好将她的手臂能攀上自己的肩膀。明明不止一次碰过那白皙柔夷,可不知为什么,这次的感觉如此异样,莫名紧张,还有,欣喜。
而此时,云子宁不仅顺从地贴在了洛瑒那厚实的肩背上,脑袋还靠着他宽厚的颈窝。如此相近的距离,她好像听见了他跳动的脉率,贴着自己的心脏,一下一下,像极了温和的摇篮曲。其实,是催眠师手里的钟摆。
云子宁疲倦的眼睑缓缓下垂,夜,之所以那么容易让人卸下心防,毫不顾忌地跟着自己的心走。只因白天活得太累,太虚假了罢。她想,也没必要担心刚才在洛瑒面前哭得那么凄惨的自己让他误会什么,反正明天醒来,这一夜的风雨,早就将所有痕迹吹散抹净了。
云子宁在阖上眼睑那一刻,喃喃地说了声:“这样的天气,最适合睡觉了。”
洛瑒没想到她对自己沉默了那么久后说的第一句话,居然这么……性感。而喉咙似有一股热气涌出,地上涨到小腿的积水根本没办法冷却这团热浪。想起刚才那短暂的相拥,也是因为她泪水的冲刷而没有让想入非非,可现在?他到底是个正常男人啊。
强压着因为欲望而变得沙哑的声色,低低地喊了声:“子宁?”
肆虐的风雨似乎早在刚才跟着哭累了的她一起渐渐变小。唯剩细雨轻轻拍打着伞面。那双环住自己脖子的小手紧紧攒住雨伞,在这狭小的寂静空间里,郎酒、、良久的沉静后,传来她细微而规律的吐纳,竟出奇地吹熄了洛瑒那股燥热,取而代之的,是一份陌生的安心。
子宁,我该拿你怎么办?因为我发现,一些被我忽略的事情,好像已经脱离了开始既定的轨道,不可抑制地,扰乱着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