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跳,就是你们说的兔子,它们经常绕着圈跑,并回到它们受惊吓的同一地方。如果兔子正在跑,不要浪费弹药。你吹一声哨子,兔子也许会回头看一会,这时再开枪。要打它的前部,否则会损失大部分兔肉。”
“那点肉儿能值几个钱?还是先戳死再说。”
“猪脑子,不听是吧?别烦我。”
“别,别,我听还不行么。那打大件儿呢,有什么讲究不?”
“打大件儿得注意时机和准头,最好是卧射,用灌木丛或者高草作隐蔽。
第一射打出后,不管它是否中弹倒下,都应立即推上弹夹,准备第二射。一般来说,受伤的猎物过一段时间后就会倒下僵硬,如果你打的是一头猛兽或带幼子的大猎物时,接近时应格外小心,原因应该不用我说了吧。”
“为啥?”
“你真是个猪。”
……
很难想象,这是一个工地搬砖屌丝男在和他的顶头上司之间的对话,这对活宝之间类似的对话已经进行了半年,脑满肠肥的包工头居然几乎每天都要接受他的熏陶,本来有些懦弱的性格居然隐约有了北方爷们儿风范的彪悍威信,这一切当然都得归功于刁民葛文的耐心熏陶和培养。
这个脑满肠肥看起来圆润光滑有弹性的包工头叫李有福,葛文的薪水就得从他手上过。开始工头李着实被葛文双手折钢筋的恐怖气势唬的不轻,对这家伙一直抱着敬而远之的态度。不过一来二去混熟了后,精明的李有福很快发现这个看起来无比寒酸的外来务工男除了抠门外,其他方面还算不错。
特别太阳快下山的时候这家伙总会一个人坐在工地最高处,安静抽完一根普通南京,那种惆怅感,一直是李胖子无比向往却怎么也学不会的。更让李有福觉得稀奇的是,这个怎么看怎么是穷B的家伙身边似乎总不缺美女,而且都是绝顶的那种,这让李有福有些惴惴,莫不是哪家的公子爷闲的蛋疼来玩什么体验人生的脑残游戏来了?反正他是不信这狗日的社会真能上演白富美无缘垂青臭屌丝,天鹅反追癞蛤蟆的戏码,无缘无故的爱,绝不不存在——他一个月五千在郊区****的那个水嫩小媳妇儿就是最好的证明。
李有福斜跨着一个鼓囔囔的公文包,和葛文并排行走,肥肥的脑袋有些吃力的扭过望向这个在金钱上比他抠门名义上的小弟,更像是大哥的男人,道:“我说兄弟,那俩女人你更喜欢哪个?那样的极品女人得一是为幸,想着脚踏两只船统统收入后宫的话,将是灭顶之灾啊。”
见葛文没理他,李有福那张肥胖滚圆的脸庞浮现出一个奸笑,晃了晃那只塞满乱七八糟禁书的公文包,用力道“女人就得哄着,哪怕只是嘴上说说,你骗了她们,她们照样开心,只要钱给足了就行。”
葛文斜了他一眼,嘲弄道“就人家那车,一个轮子就顶我们俩人一年的收入说不定还不止,你拿什么满足人家?”
李有福撇了撇嘴,却又无力反驳,嘀咕道:“用那玩意儿呗,还能用啥?我就纳闷呢,你小子哪点好了,被人家女神这样垂青,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傻人有傻福?”
葛文在校园小报亭处停下,习惯性的买了一份经济观察报,一份人民日报,与以前不同的是,又多加了一份扬子晚报,眨眼七块钱没了,这抠门的到令人发指的家伙掏钱时居然掏得眼都不眨一下,这让李胖子有些称奇,在他看来,有那闲钱还不如去食堂加个大荤。用他的话说,咱就是搬铁的命,装什么文化人?特别是那啥经济观察报,那些让人眼花缭乱到让人头昏的数字,哪里有小黄书来的爽?
李有福把双手放到脑后,望着天空,在这座城市里面沾多了烟火气的缘故,骨子里面不免多了些世故与算计,当他看到葛文已经安静靠在一颗杏树下津津有味的读起了最新期的报纸的时候,那不屑的眼神下,一抹羡慕一闪而过。
……
胡大爷死了。
葛文没有任何意外,从那天老人和自己深谈过之后他就知道,老人时限无多,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替老人办理后事的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中年男人,魁梧,壮实,这个中年人的沉默与身材很自然的让葛文想到了墨脱那只单打独斗能咬死野狼的大黑,这类生物似乎永远喜欢安静站在一个地方,不说话只做事。
丧事办的很简单甚至有些潦草,这让葛文有些唏嘘。他也曾猜测过这位老人到底有多高,虽然没有答案,但是那压在书柜最底下的那一排勋章都在告诉他,这个永远笑眯眯的老人,经历的人生绝对比他想象的还要精彩。
葛文又一次来到了胡大爷的房子,老人虽然不在了,但他还会定期去打扫一下,摸一摸那张已经很久没有落子的棋盘,老人对他的帮助,葛文不敢忘记。
房门虚掩,这让他有些皱眉,还有些警惕。
推门而入,葛文没有立刻进去,这是山里这么多年教会他的生存方式。他感觉背后有点发凉,那是被豹子顶上后特有的惊悚感。他下意识的准备后撤,却已经迟了,一只力道惊人的手臂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