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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逝青春(下)(1 / 2)

“她来到队里后,我们在一起聊棋,聊革命,聊伟大的毛主席,聊着聊着……我们就结婚了。”说道结婚两个字的时候,胡大爷笑的很安详,很宁静。他颤颤巍巍的从藤椅上爬起,戴上老花镜,从书柜中翻出一本一看就有些年代的《毛主席选集》,打开,一张已经有些泛黄的黑白照片从指尖滑落。

葛文轻轻将照片拾起,照片中,一个扎着两条麻花辫女孩咧着嘴,对着镜头笑的正甜。葛文将照片递还给了胡大爷,问道:“这就是大娘吧,她人呢?”

胡大爷的手一抖,动作有些僵硬的接过照片,惨笑道:“一句话,是我连累了她,是我害了她。倘使她不是我‘黑老胡’的臭婆娘,倘若那一天她没有答应我的求婚,倘若火车上她没有看见我,现在,她应该活的很开心吧。转眼三十多年了啊,三十年前的场景还是不断的出现在我的梦里。

……

那一天,我从火葬场回到家中,脑子一片空白。周围一切都是乱糟糟的,我一个人坐在书桌前,我就想,她究竟犯了什么罪?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他们怎么就能忍心将她给关进“牛棚”,挂上“牛鬼蛇神”的牌子,扫马路,丢菜叶,肆意的凌辱。这究竟为了什么?

想了半天,我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她是我胡岩的女人,所以她应该被欺负,所以她应该死。

在我犯错误的那几年,我并没挨过打,她却被打的遍体鳞伤,她挨打,是为了保护我。每次想到这,我的心里就像被刀割一样。

席家媳妇,席素素的奶奶告诉我,你的夫人在逝世前经常被打手们拉出去当作皮球推来推去,打得遍体鳞伤。有人劝她躲开,她说:“我躲开,他们就要这样对付胡岩了。”

我同她一起生活了二十多年,我答应会给她过上好日子,但是我并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

我被判定为“罪人”的那几年,日子过的很艰难,很多时候晚上九、十点钟才能回家。可是不管白天多累,多难受,进了门看到她的笑容,我满脑子的愁绪就都烟消云散了。我的所有委屈、牢骚,都可以向她尽情倾吐。她,就是我的支柱。

那时候经常我的睡眠质量很不好,每晚都要服两粒安眠药才能合眼,即使这样,常常半夜就被惊醒,我就唤她,她也唤我。

我说:“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她也用同样的声音回答:“这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但是她马上会加一句:“胡岩,我们要坚持下去,坚持就是胜利。”

坚持就是胜利,这是你鼓励我的话啊,为什么你自己却没有坚持下去呢。

那时候日子真的难过。每天,我都要在牛棚里面劳动、学习、写交代、写检查、写思想汇报。任何人都可以责骂我、教训我、指挥我。从外地到“督察小组分会”来串联的人可以随意点名叫我出去“示众”,还要自报罪行。上下班不限时间,由管理“牛棚”的“监督组”随意决定。任何人都可以闯进我家里来,高兴拿什么就拿走什么。这个时候大规模的群众性批斗和电视批斗大会还没有开始,但已经越来越逼近了。

她的日子更不好过,因为我的关系,她给几次揪到机关,靠边劳动,后来也常常参加陪斗。在南京中路“大批判专栏”上张贴着批判我的罪行的大字报,我一家人的名字都给写出来“示众”,不用说“胡岩臭婆娘”的大名占着显著的头行。这些文字像虫子一样咬痛她的心。她让学院激进派学生突然袭击、揪到革委会分会去的时候,在我家大门上还贴了一张揭露她的所谓罪行的大字报。幸好当天夜里我女儿把它撕毁。否则这一张大字报就能要了她的命!

女儿到今天都在恨我,不肯和我住,说是我害死了她的母亲,其实并不假,我不怨她这样想,我该恨,真的该恨。

所有人都看不起她,看不起她是我胡岩的女人,这些白眼与冷嘲热讽像针一样扎在她的心头,像一只食人的恶魔,一口一口蚕食着她的健康。她表面上的平静是虚假的,她内心的痛苦早已像一锅沸水,翻腾不止,她怎么能遮盖住!怎样能使它平静!她不断地给我安慰,替我感到不平。然而她看到我的问题一天天地变得严重,上面对我的压力一天天地增加,她又非常担心。有时同我一起上班或者下班,走到革委会办公室路口,走到东大门口,或者走进西巷边,快到我们家的时候,她总是抬不起头。

我真的非常害怕,害怕她受不起这样沉重的打击。记得有一天到了平常下班的时间,我们没有受到留难,回到家里她比较高兴,到厨房去烧菜。我翻看当天的报纸,在第三版上看到当时做了“革委分会”的头头的一篇文章,《揭露资本主义走狗胡严的反党反革命真面》。真是当头一棒!我看了两三行,连忙把报纸藏起来,我害怕让她看见。她端着烧好的菜出来,脸上还带笑容,吃饭时她有说有笑。饭后她要看报,我企图把她的注意力引到别处。但是没有用,她找到了报纸。她的笑容一下子完全消失。

这一夜她再没有讲话,早早地进了房间。我后来发现她躺在床上小声哭着。一个安静的夜晚给破坏了。今天回想当时的情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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