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光义纳了赵普之言,暗中图谋帝位,欲博取杜太后的欢心,便常常到仁寿宫内朝见太后,做出十分孝顺的模样来。太后于诸子之中,本来最爱光义,见他对于自己很尽孝心,更加十分溺爱。但是光义虽可出入宫禁,究竟为礼法所拘,不能任意行动。这时太祖亲征李筠,命光义代理政务,又充了宫廷总监,宫中一切事情,皆须由他管理,便借此为名,日夜在宫,每天到仁寿宫问安侍膳,晨昏定省,显出百般孺慕的样子。他有的是金银财宝,常常的用些金钱,买服那班宫娥内侍之心,非但仁寿宫内,太后的左右宫娥内侍,得了他的贿赂,代他说话,就是各院妃嫔以及六宫的宫娥内侍,也时常押霍金钱去运动他们。这班妃嫔,虽然享了皇家富贵,究竟是妇人女子,有什么见识?得了光义的馈赠,自然人人心喜,个个欢然,异口同声,都说光义的好话。独有坤宁宫的王皇后,他位正昭阳,为六宫之主,阃令森严,所有宫女内侍,都惧怕皇后的威严,不敢私相受授。又有长春宫的宋贞妃,端庄静穆,恪守礼法。他手下宫娥太监,也不敢出外胡行。光义知道这两处,不是财帛珍宝可以运动的,只得搁置一旁,不去引诱他们。惟有景福宫的韩惠妃,他本是勾栏出身,博得太祖的宠爱,封为妃嫔。虽然置身青云之上,轻贱的本性,究竟不能改变。光义遇着令节,入宫朝贺太后,惠妃偶然遇见,瞧他生得体态轩昂,仪表非凡,心中好生羡慕,不免对着光义媚眼流波,嘿嘿含情以目送意。光义是何等的聪明人物,瞧了惠妃的情形,早已明白,便记在心头,要想设法勾引,使惠妃顺从自己,可以得个绝大的助力。只因太祖禁令森严,天威咫尺,不敢胡行乱做,轻率举动。心里却很爱惠妃的美貌,垂涎已久,只是没个机会可以下手。如今太祖亲征李筠,巧巧地命他代理政务,又任为宫廷总监,得以出入禁掖,自由行动。光义好不欢喜!便一面在仁寿宫杜太后面前,做出百般孝顺的模样,朝夕去问安侍膳,一面贿通景福宫的内监,在惠妃面前,献了不少的殷勤。没到几天工夫,早把惠妃哄骗得心花大开,时常对着宫人,称赞光义生性慷慨,相貌又长得十分俊美,话语之间,很露出不胜爱幕的神情。那些宫人都得了光义的好处,惠妃在景福宫里一举一动,一颦一笑,也暗中去报知光义。光义得了这个消息,知道时机已熟,便要乘势下手。
这日清晨,惠妃起身之后,正在那里梳头,茜纱窗上,一轮日光,射在菱花宝镜之旁,妆台上摆的奁具,都是黄金铸成,珠宝镶嵌,映着阳光,冉冉生辉。惠妃坐对菱花,打散了头发,乌漆似的万缕青丝直垂至地。那香气从发中一阵一阵腾将出来,甜津津的,使人闻了心神迷醉。有个宫娥,站在身后,轻轻地举着金篦,一下一下地替他通发。两旁立着四个宫人,有的手捧金面盆,有的手拿金粉苳,有的手持金脂盒,有的手执金盥具,静悄悄的鸦雀无声,侍候着惠妃梳妆。那个宫女通发通好了,分做三绺,替他挽起盘龙高髻来。忽有宫门上的太监进来报道:“晋王爷请见!”惠妃闻报,因自己正在梳头,便说:“请王爷在外宫略坐,我即出见。”那太监转身出去。惠妃忙忙地将盘龙髻挽好,随手取了一枝珠兰花,向鬓边插戴。忽闻橐橐,一阵靴声响亮,珠帘揭起,晋王光义,已满面春风走将进来。见了惠妃,兜头就是一揖道:“参见娘娘。”慌得惠妃连忙站起来,要想还礼,那手中的一枝珠兰还未插好,纤指一松,便从鬓边落将下来。也是天缘凑巧,那花儿落在地上,并不停止,一直滚至光义脚旁。光义忙弯身拾起,向惠妃递来。那立着的宫女,伸手去接那花儿,光义将手一挡,抢进一步,举着花儿,笑嘻嘻地低声说道:
“待我来与娘娘插花。”说着,逼近惠妃身旁,将花儿轻轻地插在他鬓云上面。惠妃此时,直羞得红晕粉颊,阻挡他又不好,不阻挡又不好,弄得进退两难,好生促。光义见惠妃红潮满面,现出浅嗔薄怒,羞怯怯地立在那里,愈觉妩媚动人。再加着那脂粉香气,一阵阵的沁人鼻观,不觉神魂飘漾,如何忍耐得住?也不顾两旁立着许多宫娥,便趁着插花的势儿,将双手向惠妃的柳腰一搂,低言悄语地问道:“圣驾出征,抛下娘娘,可觉得冷静么?”此时立在两旁的宫娥,见光义与惠妃这般行径,早已明白其意。他们预先都得了光义的贿赂,巴不得成全了两人的好事。一则可以酬报光义,不白受他的赏赐;二则光义和惠妃有了暖昧,必定时常来往,他们又好于中取利。所以光义将双手去搂抱惠妃的纤腰,他们已不约而同地退了出去。
惠妃见宫人全都退出,他本来是个****的人,太祖在宫中的时候,因有宋贞妃、方婉仪、刘婉容、陈修媛、王贵人、李才人、潘美人,还有后宫宠爱的美人,不下数十余名。圣驾临幸,雨露那能遍及?再加着那些受封的美人、夫人们,一个个争妍斗艳,要恩固宠,想尽了许多方法,以求羊车临幸。那太祖又是个开国之君,不比这些昏庸之主,虽然溺情女色,却不荒废政事。宫闱里的恩情,为政务所间,自然不能浓厚。况且太祖天生成的英明果决,不受妃嫔们的迷惑,并没有专擅宠幸的人,今日退朝,到那个妃嫔宫中寻欢取乐;明日退朝,又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