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兄长您笃定喝不尽性!”
呆呆看着方胜将上好菜肴夹入口中,王哈儿哆哆嗦嗦拿起了面前的酒壶,似这等无聊的桥段已重复上演了几十次,左右彼此都看着开心,他王哈儿若不应个景,未免有些不好意思。
见王哈儿依旧是往日那副模样,方胜一时失去了调侃的兴趣,公事繁忙,他方胜也懒得再多看那张嘴脸,于是乎,选择了直入主题。
“今番又有一事想请教兄长您!长信候寥忠闲与我方胜有些私交,圣上让我提点此人一下,不知这里是不是还有旁的意思?”
“长信候吗?此人族亲三百六十八户,在朝为官者四十六人,长子寥康勇暴死伏济巷,据信为一名从登云海逃出的女性囚徒所杀;二子寥建业现任南兴州挚守,若依着过往考校,其人行止、言谈、政绩尚可;三子寥闻善乃我朝第一辩士,传闻此人精通各国文字语言,但经刑讯司彻查,真有这桩本事的却是此人手下一名从事。”
三两下便打发了差事,王哈儿轻轻将舌尖在酒盏上呡了一下,随即一脸讪笑望向方胜。
“便只有这些吗?”
带着几分困惑,方胜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那把玩酒盏的模样分明再说,若是你只知道这些,我留你何用?
“也不尽然,既是总领大人不怕惹上麻烦,那小弟就往深里说!”
抬头略作遐想,王哈儿再次开口说道:
“寥忠闲此人陪伴某人习练道法已有年头,当日道境尚在离幻,当下如何只怕还需总领大人自己去查。不过,此人早年曾于私下里收养义女一十八人,现昌余栖霞宗五人;我朝落云宗一人,隐月宗七人;武山万仙宗四人。而其三子寥闻善与这些女子尽数有染,此等本事,当真是羡煞旁人!”
“啪”的一声脆响,已然端起的酒盏又再次放了回去。
“莫要闲扯,还有一名女子现在何处?”
方胜便是方胜,商贾出身的他最精于数字。
“哦,想是在此处呆得久了,脑袋有些不灵光,还有一名女子?……对了,王哈儿进来之前倒是有过听闻,此女应该是入宫做了嫔妃!”
“倒是什么都清楚!也不枉我每日三餐鸡鸭鱼肉,便像供祖宗一般将你供着!”
冷冷嘲讽一句,方胜盯着王哈儿双眼接着说道:“也真难为你能将事儿记得如此清楚,似这等紧要事儿,怎么刑讯司的密案上却没有一点记录?”
混不在意方胜的质询,王哈儿只管对着身后某处遥敬一盏,随即似自言自语一般说道:“兀那婆姨,你看!你看!总领大人他当真就动怒了,咱们就这点保命的手段,如何敢轻易外传。”
面容一肃,方胜扭头望向身后立着的两名影卫,眼中掠过的凶光当即令这两名影卫别过头去,至于是扭脚掌还是看蚂蚁,这倒是无所谓了!跟随方胜日久,影卫们都清楚一件事,这位方胜方大人不大喜欢那些太过聪明的影卫。
……
“还能怎样?又都杀了吗?他们怎么就不明白,那掌中的沙子若是攥得太紧难免会失去水分。……命如流沙,这便是我涉川的臣民。可有朝一日要是这沙子流尽,倒是还要那只手掌何用?”
耳边再次响起王哈儿话语,待听清楚那话儿的内容,方胜心中猛得一沉,他忽然发现,眼前的这个王哈儿似乎哪里变了,变得连他方胜都感到陌生。
沉默许久,方胜起身向着卷宗库门口走去,可方到门边,那方胜仿佛是又想起了什么,停住脚步转身说道:
“王大人,装疯卖傻也要有个限度!也许临走前我该告诉你一件事,那个给你传递消息的朱在亭,本总领觉着他瞎了一只眼不好看,所以又让人刺瞎了他另一只眼!”
……
雨水敲击瓦片的声音越来越密,那场还算正常的雨,好歹算是下了下来。
拾起一块木炭投入提炉,王哈儿小心翼翼盖上了盖子,虽说还从没有听闻有那个库官因烘烤卷宗而引起大火,可王哈儿还是不敢大意,因为他清楚,此处库房存放的不过是一些记载各部日常职司的寻常文档,所以即便燃起大火,在没有得到方胜手谕之前,他王哈儿一样出不去。
“你说若是你爹知道你来了这里,会不会跑来寻我的麻烦?”
整理着案上的卷宗,眼圈有些微红的王哈儿又开始接着和自己的婆姨絮叨,可不知怎的,唠着唠着王哈儿猛然一拍大腿说道:
“兀那婆姨,你看你看,我怎么就找不到那天的记录,兵马司没有!监历司没有!尚膳司没有!问天司没有,皇城杂事备案上也没有,怎么就连武山昌余的诸事记上都没有记录,这说起来也就过去了二十八年,怎么那天就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兀那婆姨,天庆二十一年三月六日为夫我多半还在贫窑县城里替人撵猪,你那时倒是在哪里?可知道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近期平坑,可能更新会经常中断,不过要是所有坑都平了,再写肯定就会快上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