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天究竟发生了什么?”
类似的问题同样会出现在交趾原中,只不过这里的“那一天”,却不是天庆二十一年三月六日。
……
蜷缩于一处荒草从中,侥幸逃过一劫的张英仍在瑟瑟发抖,她不敢靠近孟浪,更不敢靠近谢观星,可偏偏她又不能离得太远,因为没人清楚那柄黑色的长刀会不会再次飞出,而那根盘绕在刀柄上的细丝又会不会扯下她张英的头颅?
“你别过来,我什么都没看见!真的什么都没看见!”
也难怪张英会感到如此恐惧,谢观星被利刃划开的衣袍下,此刻已看不到半点伤口,那所谓的神使之血更好像从没出现过。可张英什么都看到了,她看到了飘散于空中的淡金色粉末,更看到了那些出现在谢观星伤口内的诡异“蠕虫”。
“张英……”
盯着那张因惊恐而变得扭曲的面孔,话说一半的谢观星心头无来由生出一阵厌烦,他忽然发现,与费心解释相比,终究还是孟浪的方法更为简单一些。
“孟总管!你莫不是以为本仙官不清楚自己出手轻重?”
低声叱喝一声,谢观星转而望向那个还躺在草从中装死的孟浪。
“大人说得哪里话!小弟我方才当真是晕了!”
貌似随口回应一句,孟浪晃晃悠悠自草从中爬起。
“李亨那里总需有个照应,你且先守着张英,待本仙官回来再做计较!”
也许是担心孟浪曲解了自己的意思,谢观星再次将视线回移,然而不待谢观星开口,一枚用于传递消息的晶石已砸上了谢观星额头。
按压在勿悔刀柄上的手掌猛然攥紧,莫名涌起的杀意让谢观星双眼再现赤红,那一对深邃浑圆的瞳孔也仿佛在这一刻生出了某种细微变化。
绿意浮荡的交趾原瞬间褪去原有颜色,一片暗灰领域当中,孟浪抑或张英,这二人的身躯渐渐变得有些透明,而随着谢观星瞳孔缩成一线,两颗剧烈跳动着的心脏就好似凑到了谢观星眼前。
缓缓伸出左手,谢观星几乎能感受到指尖传来的炙热与震动,这炙热与震动就仿佛是一种诱惑,让人不由自主生出一种想要捏碎些什么的冲动。
“啊……!”
躲在一侧偷偷往怀中摸着些什么的孟浪忽然发出一声凄厉惨嚎,其后更是捂住胸口于草丛中来回翻滚。
“错了!错了!我只是想……帮你!大人你不能杀……我,那第四幅画里……也有我!杀了我,那画儿……多半又不灵了!”
“什么画?你方才说的他们又是谁?”
孟浪的惨嚎当即令谢观星双眼重现清明,但其人紧随而来的话语却是让谢观星那只已有了一些松动的手掌再次握紧,纵然惊诧到无以复加,可谢观星还是把握住了这个难得的机会。
恍若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孟浪一阵连滚带爬,只眨眼的功夫便已跪倒在谢观星面前。此刻的他,哪里还在乎什么颜面?
“谢兄便只知道小成界奈何城城主府孟浪,隐月宗弟子马三德,可谢兄你一定不清楚小可另外一个名字,小可原名陆思闲,隐月宗宗主陆羽是我亲爹!”
如同在心底掠过一道闪电,谢观星貌似想到了一些什么?
诡异无比的“瞬移”;被张小四算计又被自己斩杀的鬼面修士;洞穿门户伸出的那条手臂,还有几名隐月宗女修的死,这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因孟浪抑或马三德的一席话语而找到答案。
略一犹豫,谢观星右手猛然前探,那被谢观星拇指按住耳后的张英当即闷哼一声软软瘫倒。
“好了,你可以接着往下说了!初入小成界时,你曾对谢某提及自己还有位兄长,此人莫非就是当日死在隐月宗后山那名鬼面修士?”
眼见着谢观星放倒张英,肠子都悔青了的陆思闲恨不能扇自己两个嘴巴,且不论谢观星道境几何又是修炼的什么功法?只看方其人斩杀无伤城大能修士的狠辣,自己那位兄长多半也是被此人所杀,若然自己再胡言乱语,事情一旦揭破,保不齐当下便也和那张英一样被人灭了口。
微一思索,拿定主意要将事情糊弄过去的陆思闲立时面露悲愤开口说道:“仙官大人莫要再提那杀千刀的鸟货,这厮虽与我一母同胞,却从未将我陆思闲放在眼中,凭什么他陆念祖就能随了我爹的名姓?不就是仗着自己有些胆量!几番算计老子真当我陆思闲不知,若非我福大命大又经常外出办事,只怕早就死在了这厮手中,如今有人替我杀了他,陆思闲哪里还会生出半点恨意,感恩戴德尚且不及!”
无耻也是一种本事,谢观星险些被陆思闲言语气乐,这厮分明是不敢使用金针易容之法,这才没能成为隐月宗宗主的替身,如今仗着死无对证,倒是什么话儿都敢说。
不过仔细一想,谢观星放弃了追问某事的打算,既然当下同在一条船上,倒不如顺着这陆思闲的意思,彼此都存着些退路。
留意到谢观星眼底的赤红有了一些消退的迹象,孟浪当即认定是自己的这番话儿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