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是找个像样的借口。
“看将军似有不快,不知可否说与老朽听听,老朽虽不才,总还是虚长一些年岁,便是难以解去将军心中困惑,能为将军分担一二也是生平快事。”
略作犹豫,薛守信挥手示意,正堂外的亲卫当即退出十余步,此举倒是让薛绍感到有些意外。
同样挥手退去下人,薛绍举杯遥敬,待对饮一盏,这才开口问道:“将军此举便不怕好事之人生出是非,这明桩暗桩总还是要留一些在身边,于人于己总归是个方便。”
看了一眼远处的亲卫,薛守信再次苦笑。
“就是因为守信身边少了那样人等,故而无需刻意掩饰。”
“哦!这倒是件稀罕事情,难得监国如此看重将军,只不知将军自己做何打算?”
“前番军中哗变,将领尾大不掉,而薛柱国您老又不肯出面,王爷那里怕守信震不住场面,这才封了左将军一职,如今大局初定,守信一直在考虑,要不要请辞左将军一职!”
“城外叛军未退,各地护军也无太大动作,东府州挚守沈烈以抵御武山袭扰为由做壁上观,将军此时请辞,岂非正中下怀,平白惹来祸端!”
“守信自是明白其中道理,可营中众将常有掣肘,明争暗斗更是令守信不胜其烦,如今天下危局,值此关头尚不知同心任职,明知西门吃紧,便是藏兵瞒报也不肯分兵守望相助,守信担心,若长此以往,便是守信执掌左将军一职,这城防一事也难免生出纰漏,……守信有意将军民撤入皇城,如此一来,可解当下兵力匮乏之难题,不知老将军意下如何?”
微一皱眉,薛绍开口问道:“若禁军百姓撤入内城,外城将军想做何安排?”
这一问当即将薛守信问住,有些事情可以说,有些事情若是说出来,便是他薛守信也是不敢。
似是看出薛守信的犹豫,薛绍微微一笑,随即向着正堂内的烛火望了一眼,然而就是这一眼,立时让薛守信的额头冒出冷汗。
“不可!”
紧随而来的言语短促而坚决,薛守信不由一愣,以薛绍的手段,猜出火攻一策自是不难,可他如何能猜到,自己得自谢观星手中的矿砂配比,足以令这场意料之中的火攻变得防不胜防。
“旁人老朽不知,可郭护用兵素来谨慎,若你做此安排,其人势必约束部众”专攻一处,你莫要忘了,郭护手中尚有数万难民,这兵马聚成一线,其锐不减,其伤有限,可这些冲入城中的难民如何能够约束,若将军定要如此作为,能否破敌尚在两可之间,可将军自家的生死却已成定局!”
面容一阵抽搐,薛守信压低声音说道:“守信但问成败,个人生死早已置之度外,老将军只管言明,若此法守信有十成把握可以除去入城叛军,这胜败是否还在两可之间?”
“必败!”
回答依旧短促,却足以令薛守信脑门冒起青筋,他几乎想要将那矿砂一事和盘托出,因为若不如此,只怕老将军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真正掌握的底牌。
端起案上酒瓮狂饮一口,薛守信瞪着双眼说道:“老将军何处此言,想要攻入皇城,即便合兵一处彻夜猛攻,至少需三万兵马,若守信能让这三万精兵有来无还,城外兵马不过老弱,何足为惧?”
凝视薛守信半晌,薛绍叹了口气,随即说道:“将军只知取胜,何以不知取势,攻守已然一年有余,城内城外均已显露疲态,值此当头,定子非在京都,而在天下大势。便如方才将军所言,各地护军多存观望之心,将军可知,何以叛军来犯,沿途阻拦亦或前往京都护卫的兵马寥寥可数?那些观望之士即不汇入将军旗下,亦不投入叛军,将军可知道其中原因?”
这番话切中要害,一直以来,薛守信以为自己知道答案,可他就是不敢去想。
“国主于落侠山蒙难,如今的状况,不过谁来坐这位置,既然一样脱不出单家掌控,无非是站在那边。将军好计谋,可老朽笃定,若将军今夜将禁军撤入皇城,明日一早,留守在京都城外的叛军兵马就不再是四万老弱,而是十万二十万枕戈待战的涉川精兵。”
一股寒意自薛守信股沟升起一直冲入头皮,他忽然发觉,和面前的这位老人相比,自己当年的所谓谋略根本不值一提,若当真按着自己与安平王的计划从事,只怕事情到最后真就和薛绍预料的一般。
抹去额头冷汗,薛绍起身施礼。
“老将军明察秋毫,守信纵马难及,还请老将军指点一二,守信不才,愿代涉川军民叩询!”
言罢,薛守信拳击左胸单膝便要跪倒,不想却是被走出桌案的薛绍一把扶住。
“将军万万不可如此,老朽不过信口开河,将军还请回案,老朽不敢妄言指点,但将军既是有问,老朽定当坦言。”
薛绍与薛守信各自回案不表,就在薛绍开口欲言之时,城西方向却再次响起了喊杀之声。
手持酒盏,薛守信细细聆听,直待听到那喊杀声消退,这才重新望向自己面前的那位老人。
“将军莫要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