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上改变什么,抹去眼前血水的朱九斤,睁开眼看到的第一幕便是那趴在地板上的七六,正在拼命咀嚼着什么!
七六的双足还在地板上钉着,只是那双脚骨茬外露,扭曲的形状,便是朱九斤见了也觉得心底一阵发毛。
捂着面颊的朱九斤就这样呆呆看着那个还在地板上扭动的七六,他做梦也不曾想到,一个噬仙铃的高阶铃官居然真的就不会武功。
随着几声叱喝,四周渐渐安静下来,朱九斤的身侧,出现了几名身穿寻常百姓衣物的汉子,这些人面容冷酷至极,对于捂着脸咬牙切齿的朱九斤更是看也不看,他们的目光,都齐齐盯在了那个挣扎着想要坐起的七六身上。
将翻倒的太平椅拉到自己身侧,七六勉强算是支撑起了身躯。
看着朱九斤,七六“嘿嘿”笑了两声,口中的一片赤红,让这笑意显得无比狰狞。
“我原以为下面没了,就不会再痛了,现在看来,和你也没什么太大区别,你知道我这样的阉人为什么要做噬仙铃?看着别人痛,我一样会痛,可只有痛的时候,我才觉得自己像个真正的人!”
朱九斤被七六的这番话说得浑身一抖,似是为了掩饰自己的恐惧,朱九斤对着七六的脸孔狠狠吐出了一口掺杂着七六血液的吐沫。
“老子还以为你有多大本事,原来不过是拜了条狗做师父!”
转而望向那几个身穿百姓衣物的影卫,朱九斤收敛恨意讪笑问道:“几位大人,小的也不曾料到会是当下这个状况,可事情即已如此,又拿住了此人,在下可否按先前约定的离开?只是这惊动的客旅虽是不多,终究有些麻烦,还请几位大人为小的行些方便!”
一个冷冷的“滚”字从一名影卫口中吐出,朱九斤识得个中厉害,当即缓步退向门口,可是他的步子却行得极慢。
朱九斤依旧存有期待,他很想听听这七六会说些什么?也很想看看这七六最后会是怎样一个死法?虽然他很清楚,来自自己和影卫的全力重击,对于一个完全不会武功的阉人,究竟意味着什么!
寒芒一闪之下,朱九斤再次发出一声惨嚎,他本可以轻松躲过这一刀,但是他不敢,以他的本事,即便这几名影卫身手了得,可要是单对单,朱九斤全然不会放在眼里,可是这些人联手会是什么状况,朱九斤早已领教过,更何况一个行藏被人洞破的噬仙铃官,便是能逃得过这一刀,那后面的千刀万刀又如何躲得过?
这一刀显然没想要了朱九斤性命,可从今日开始,他朱九斤再也没了往日的豪情,他便只能披头散发做着自己的各色营生,因为唯有如此,才可以挡住面颊上的那块伤疤,也唯有如此才能不让人察觉,那个在京都替人疏通茅坑的朱九斤居然少了一只耳朵。
两眼已经开始翻白的七六没有像朱九斤期待的那样再说任何言语,对于他,过往的种种屈辱与快意,真到了此刻都已算不了什么,无论如何,自己都已经尽过力,仔细想想,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让自己对于 “活着”产生一些浓厚兴趣。可随着噬仙铃内的职司一点一点提高,自己的心又再次变得麻木,如此一来,做下去可以,死了也可以!
房中的几名影卫彼此对望一眼,相继走向门外,一个快死之人,又有如此心志,问也无用。只是其中一人中途回返,待仔细看过那个只剩下一口气的七六脖颈,这才缓缓抽出了腰刀。
“……别砍脑袋,也别碰脖子上的金针,……让洒家走得像个男人!”
白眼乱翻之下,七六喃喃说道。这话儿像是在央求,又像是一种命令。
钢刀入心,三搅毙命,胡子还在,金针还在。
抖掉钢刀上的血滴,这名影卫转身走向门口,可方到门口却是回头说了一句。
“在我看来,你比方才那厮更像个男人!”
魂魄悠悠,可有带着一分喜悦离去,无人会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