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方胜等人推杯子换盏、谢观星强颜欢笑、柳如烟极度担心自己的荷包时,隔壁的雅间内,醉醺醺走出了一位军中百人尉。依着涉川的军制,百人尉并非只能统御百人,有军功者,最多可以统御九百余人。由于本朝不设千人尉,百人尉以上皆为军中将领。但可笑的是,很多军中的低级将领,比如五龙参将,真正所辖尚不及一名资深百人尉。至于像王哈儿头上的忠信勇武将军,那更是只增俸禄,不涉军务的闲职。
看这百人尉胸前皮甲上代表军功的刺花,此人应是军中百人尉中的老人,只是军功积累到如此地步,却还只是个百人尉,这倒是并不多见。
其人许是酒喝的有些多,赶着上茅房,骂骂咧咧之下,却不知是不是被什么东西绊到,居然一个踉跄就跌进了谢观星等人所在的雅间之中,更说巧不巧的扑倒在了柳如烟的脚下。
这百人尉满嘴酒气,摇头晃脑的想要从地上爬起,可其人的一只大手却是按上了柳如烟的双腿,这一举动,立时将柳如烟吓得失声惊叫,起身藏到了谢观星的身后。
多半是被酒水喝坏了脑袋,这百人尉不但不为方才的举动道歉,反而有些不依不饶。其人瞪着眼睛看着众人,随即开口骂道:“跑什么跑?见了你家军爷跌倒也不过来搀扶一把,真当自己是妓馆中的头牌?老子们在前面拼命,你等却在此处快活,今个你家军爷我既然回来了,好歹也让军爷我开开荤!”
这百人尉便骂便要撑着桌椅站起,哪晓得迎面便挨了一脚,这一脚势大力沉又踏得端正,那百人尉明显没有任何防备,当即屁都没放一个就晕了过去。
谢观星出脚如此狠辣,就是在座的众人,头皮发麻之余也多少觉得有些过份。
不过是言语冒犯,骂走也就是了,便是要打,也不是这般的打法,这般打法,实在是太……不讲规矩了。
谢观星没有留意众人的表情,只是接着一脚,将那百人尉蹬到了桌底,随即招呼柳如烟坐回原处,待安置妥当,这才止住众人的询问小声说道:“莫声张,此人貌似酒醉,眼光却聚而不散,当是专门来寻事的。”众人闻言大惑,几名公人更是齐齐望向了一旁同样面带困惑的方胜。
方胜见众人望向自己,不觉一愣,略作犹豫后开口说道:“看我作甚?听我兄弟的安排就是!不过是个喝醉酒的军痞,出了事,有我方胜顶着。”言罢,方胜掀开案上的台布,又照着那百人尉的脑袋补了一下,他方胜今日穿得可是厚底官靴,想必这一脚下去,便是神仙也需再多“睡”一会!
方胜有方胜的考量,该赌的时侯,那就要去赌。一众公人能像今日这般望向自己,这让方胜信心大增。自己和谢观星出生入死的交情,这些个公人想必是看在了眼里,五柳巷的官衙内,过去真正的拿事人一直是谢观星,他方胜不过是摆在明面上的菩萨,可如今看这些公人的眼神,显然是将他方胜也看成了一个响当当的人物。
做出一副成竹在胸模样的方胜,招呼众人继续用饭,私底下却在暗自盘算。
“这就对了,过些日子老君村的事情再传得开些,你们就会知道,我方胜同样是涉川数一数二的总推官。”
事情果然如谢观星所料,方胜这边刚将酒盏举到唇边,隔壁的雅间内便冲出一众军士。这些军士根本就不往旁处打量,而是直接冲进了谢观星等人的雅间。
随着“咦”的一声,这些军士都呆在了当场,雅间内的几个公人百姓,此刻正安安稳稳的喝酒吃菜,倒是自己那个跑来寻事的头儿没了踪影。
方胜见到这些军士冲入房内,暗道一声“惭愧”,随即将手中筷子在案上一拍,起身喝道:“京都是什么地方?你等这是要作甚?仁厚街推官程不施,总捕张小四在此,岂容尔等造次!”
那帮军士显然听过仁厚街的名气,彼此间对望片刻,随即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大人他可是寻错了人?”
“是老将军那里的人,这如何使得?”
“你笨啊,连大人都跑了,我们还呆在这里作甚?”
一番讨论之后,其中一名军士抱拳说道:“我等鲁莽,冲撞了两位大人,还望见谅,敢问两位大人,可有见到我们的头儿?方才他吃醉了酒,不知可有来过此处?”
那方胜再拍桌案,叱骂道:“可是方才那个百人尉?马尿喝得多了便跑来此处撒泼,也不看看老子们是何人?本大人今日宴客,大人大量未曾和他计较,你等若是再不快滚,得罪了老子,莫说你等身带军职老子识得,老子头顶的总领大人可不识得!”
那伙军士闻言连忙退出雅间,可其中却有一名军士在谢观星等人食用的饭菜上扫了一眼。
待得这群军士匆忙离去,那方胜抹了一把自己额头上的冷汗,掀开案上的台布再次看了那晕厥中的百人尉两眼,这才小声说道:“莫再吃了,我见方才那伙军士中有人留意案上的饭菜,只怕唬不了多久便会寻回。赶紧走,走晚了难免还会生出事端。”
柳如烟闻言看了桌上的酒菜一眼,多少感到有些可惜,可这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