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痛苦无法抹去。它会一直都留在我的记忆里一点点地啃噬着我的心折磨着我的灵魂。那么多年我唯一学会自救的方式就是伪装坚强。然而那薄弱的面具啊。早已无法再掩饰什么。
而你这样对我。是因为同情吗。我们怎么能够有更多的纠葛。如果只是因为害怕孤单害怕痛苦的侵蚀就抓住了你。那么我会看不起我自己的。我会憎恨自己的脆弱憎恨你乘人之危在我最脆弱的时候接近了我。
所以艾琛说:“如果现在我接受了你。就是在利用你。等到某天我恢复过來。我们就连朋友都做不成了。这样你也愿意吗。”
李舒如捧着一束荆棘。“你怎么能够说出这样的话。艾琛你怎么能够据我于千里之外。”他终于放弃。他放开了她。他将她的身子搬转。让她看着自己。然而她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而那里面沒有他的影子。她的眼睛里沒有他。
艾琛的心肠很硬吗。艾琛真的是个这么冷血的人吗。她也不知道自己何时变得这么冷血。或许因为受过的伤太严重。或许因为曾被伤得体无完肤。所以她的周身长出了一层保护壳。再也无法轻易去接受任何人再也无法轻易去相信去爱。
就像韩溪说过:“艾琛虽然我们是朋友。可有时你的冷漠却总是不经意间流露出來。让我觉得诚惶诚恐。”
艾琛沒有回答韩溪。她在心里说那是因为我已经不懂得如何接受别人的好意也习惯不轻易付出自己那本就太过脆弱的感情。
夜是漫长的。沒有耳鬓厮磨沒有抵死缠绵。有的只是两人小心翼翼维持着彼此脆弱到不堪一击的神经。艾琛蜷缩在被子里。而李舒则在沙发上躺下。他们又恢复到从前的相处模式。他们还能够是朋友。
“艾琛。”他知道她沒有睡着。因为这一夜她沒有说梦话。
“嗯。”艾琛回答他。
“艾琛。”李舒又叫她。
“嗯。”艾琛依旧这么回答。
“你怪我吗。”李舒说。
“我们还是朋友。”艾琛说。
等待天亮是十分难耐的。凌晨四点多的时候李舒就起來了。他起來收拾衣服。艾琛沒有理会他。李舒匆匆打包了行李。匆匆出了房门下了楼将东西统统放入车子里。
他动作很轻。沒有吵醒家里人。然而艾琛却起來了。她这时才有些不安。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有些不安。她站在窗户边上。看到李舒进了车库。然后又匆匆往家里走。
李舒是早上吃过早餐才离开的。艾琛并不知道他去了哪儿。她想也许是因为自己昨天的话伤了他。所以他放弃她了。不想再见到她。他回家去了。或者去了明莉莉那儿。但无论他去了哪儿。艾琛都对自己说:不要问。
艾琛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李舒离开之后会突然间觉得怅然若失。她只安慰自己一定是习惯。是自己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日夜夜。所以。现在他突然不告而别才会让自己慌了手脚。
她更多的时间还是沉溺于纠缠着她的那些噩梦。那些痛苦不堪又不能诉诸于口的秘密。
李舒离开后的日子。艾琛变得更加古怪。她再也沒下楼吃过饭。一天也只吃一餐。而且都是艾姜亲自给她端到床边上。
艾姜怕她出事。也威胁她“若是你再这样。我就打电话叫你爸妈还有你哥你姐过來。你听见沒有艾琛。”
艾琛闭上眼侧过身子。她喃喃道:“叫他们來吧。來了我好当面问他们我到底是不是个捡來的野种。”
艾姜身子一僵。她败下阵來。苦口婆心地劝道:“你还年轻。怎么能听了你大伯母的疯话就这么轻贱自己的身体。”
艾琛不说话。她知道姑姑是担心自己。也知道自己这样下去和个死人沒有什么区别。可是她不想起來。她怕自己一时冲动就会往父母家赶去。她会去问他们的。会去问自己到底是不是他们的女儿。是还是不是。
她害怕知道真相。所以她不能起來。所以只能够依赖着这栋房子。这间房间。这张床。她哪儿都不去。只是留在这里过着黑白颠倒的日子。等到有一天她想通了。等到有一天下了楼不会想要去父母家了。她也就好了安全了。
“求你别管我。让我自生自灭吧。我会好的。会起來的。可不是现在。不是现在……”艾琛说。
“你真是要气死我。早知道你大伯母会对你说出这样的疯话。那天她一來我就该拿扫把将她赶出去。省得你现在要死不活的。”艾姜咬牙切齿道。
“姑姑。你饶了我。让我一个人静一静。”艾琛大叫道。
艾姜怕她情绪再次激动。又要痛哭一场。于是忙安慰道:“我的姑奶奶。你好好休息。哪里不舒服你就喊我。哎……我这是……”艾姜忍不住眼泪。心里既害怕艾琛想不开又恨她这么颓废。她难过地侧过身子抹眼泪。然后默默地走出了房间。
艾琛等到姑姑离开之后才将眼睛睁开。她其实害怕这屋子里静悄悄地。她不知道自己想要怎样。也不知道自己说的会好起來到底要什么时候才能好。
她不知道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