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患者,必污而不避奸者也。大臣挟愚污之人,上与之欺主,下与之收利侵渔,朋党比周,相与一口,惑主败法,以乱士民,使国家危削,主上劳辱,此大罪也。臣有大罪而主弗禁,此大失也。使其主有大失于上,臣有大罪于下,索国之不亡者,不可得也。
【赏析】
《孤愤》是《韩非子》中独特的三篇文章之一(另二篇是《说难》和《难言》),其内容与文风与其余五十一篇不同。其余各篇是韩非从各种角度阐述他的政治主张和学术思想,这篇是韩非因自己受到排挤,怀才不遇,感到孤独、苦闷、气愤因而分析法术之士不遇的原因和君主信任掌实权的大臣“重人”的不良后果。言辞激切,令人想到屈原的《离骚》。如果说《扬权》是探讨君臣矛盾,那么,《孤愤》就是探讨大臣之间矛盾。实际上,《孤愤》可以看作是韩非从政的体会,而其余各篇则是施政的政论。
《孤愤》首先指出“知术之士”聪明和“能法之士”鲠直,都不能见客于以权弄法谋私的“重人”。因为聪明人能看穿“重人”不可告人的私心,而鲠直者要处分“重人”违法乱纪的行为,双方是势不两立的。
其次,本文分析慨叹法术之士为何斗不过“重人”。因为“重人”掌握了大权,人们不通过他们就办不成事;各级官吏不投靠他们就升不了官;君主周围的人不迎合他们就谋不到这个职位;有学问的人不经过他们推荐就得不到尊重和待遇。因此所有的人都要说“重人”的好话和替“重人”掩盖错误。法术之士既没有关系网又没有地位,又不是君主的亲信。“重人”能经常与君主见面,谈话,法术之士不但不易见到君主’见了又要规劝君主守法自律,勿听谄谀,违背了君主想享乐的愿望,因此法术之士必然斗不过“重人”。“重人”得势又必然拉帮结派,包围和蒙蔽君主和排挤法术之士。“重人”对付法术之士能找到藉口就公开屠杀,找不到藉口则派刺客进行暗杀。
韩非又进一步分析指出:在这种形势下,依附“重人”者,“重人”可以赏官给他们或捧他们出名。“重人”和依附他们自然而然地结党营私了。最后警告说“重人”的权愈来愈大,君主就被架空了,虽然没有亡国却等于亡国。韩非并举出在齐国田氏取代吕氏,在晋国六卿把持朝政为例来说明。
韩非又指出:即使君主有意了解法术之士也有难处。因为君主周围的人不一定聪明,要通过他们来评论法术之士就等于要愚人来评论智者;周围的人不一定正直,要通过他们来评论正直者就是要不正直者评论正直者,其结果可想而知!
韩非在二千多年前对“重人”问题所作分析在今天看来仍然精彩,试看古往今来.凡是君主腐败,权奸当道的时期几乎都可以从这篇文章中找到所指出的情况,可见此文概括性之强。
守道(节选自《韩非子》)
圣王之立法也,其赏足以劝善,其威足以胜暴,其备足以必完法。治世之臣,功多者位尊,力极者赏厚,情尽者名立。善之生如春,恶之死如秋,故民劝极力而乐尽情,此之谓上下相得。上下相得,故能使用力者自极于权衡,而务至于任鄙;战士出死,而愿为贲、育;守道者皆怀金石之心,以死子胥之节。用力者为任鄙,战如贲、育,中为金石,则君人者高枕而守己完矣。
古之善守者,以其所重禁其所轻,以其所难止其所易。故君子与小人俱正,盗跖与曾、史俱廉。何以知之?夫贪盗不赴溪而掇金,赴溪而掇金则身不全;贲、育不量敌则无勇名,盗跖不计可则利不成。
明主之守禁也,贲、育见侵于其所不能胜,盗跖见害于其所不能取。故能禁贲、育之所不能犯,守盗跖之所不能取,则暴者守愿,邪者反正。大勇愿,巨盗贞,则天下公平,而齐民之情正矣。
人主离法失人,则危于伯夷不妄取.而不免于田成、盗跖之耳可也。今天下无一伯夷,而奸人不绝世,故立法度量。度量信则伯夷不失是,而盗跖不得非。法分明则贤不得夺不肖,强不得侵弱,众不得暴寡。讫天下于尧之法,则贞士不失分,奸人不徼幸。寄千金于羿之矢,则伯夷不得亡,而盗跖不敢取。尧明于不失奸,故天下无邪;羿巧于不失发,故千金不亡。邪人不寿而盗跖止,如此,故图不载宰予,不举六卿;书191子胥,不明夫差。孙、吴之略废,盗跖之心伏。人主甘服于玉堂之中,而无瞠目切齿倾取之患。人臣垂拱于金城之内,而无扼搅聚唇嗟喏之祸。服虎而不以柙,禁奸而不以法.塞伪而不以符,此贲、育之所患,尧、舜之所难也。故设柙非所以备鼠也,所以使怯弱能服虎也;立法非所以备曾、史也,所以使庸主能止盗跖也;为符非所以豫尾生也,所以便众人不相谩也。不独恃比干之死节,不幸乱臣之无诈也,恃怯之所能服,握庸主之所易守。当今之世,为人主忠计,为天下结德者,利莫长于此。故君人者无亡国之图,而忠臣无失身之画。明于尊位必赏,故能使人尽力于权衡,死节于官职。通贲、育之情,不以死易生;惑于盗跖之贪,不以财易身;则守国之道毕备矣。
【赏析】
韩非《守道》篇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