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那时候我不是一肚子怨气,我倒觉得这个小姑娘还挺可爱的,可是一大早我就遭遇了无数让我心烦的事情,导致我最后不得不灰着脸面对她。我已经很久没有对一个女孩子有这样的耐性了,主要还是她没有被我的冷漠吓到,也没有和其他女生一样生气地说:“张祥森,你他妈有什么了不起,去死吧。”她没有哭,好吧,我承认最主要的还是她笑了。
她笑了,在某一刻,和徐佳很相似,久违的笑容让我的怒气一点点消散。我就这样忍着痛,一步一步地向医务室走去,而程晨就跟在我旁边。
“对了,我叫程晨!”她特别强调了她的名字,我知道,她要我记住。
“噢。”
“你平时也这样吗?”
“嗯?”
“说话冷冷的,又不爱说几个字。”
“可能吧。”
“真是怪人。”走了几步,“不过也算有个性吧。”
我在医务室上好药,抬头就看见程晨眨巴眨巴的大眼睛,“我没事了,你先回去吧。”
“嗯,就走。”但她依旧一动不动。
“怎么了?”
“你还记得我叫什么吗?”
“程晨。”
“恩,记住了哦,好了,我走了。”
我以为仅此一面,再不会遇见。但是我错了,不久之后,我就在李教授的《经济学》上遇见她,虽然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也要学这一科,但是我很确定我之前从来没看见过她。她身边还有一个男生,那个人我认识,是我隔壁寝室的,名字是靳海阔。他们坐在一起,不过在我后面,偶尔我会回头,看见靳海阔在睡觉,程晨对着黑板发呆,连笔都没有动一下。我知道,他们不是来听课的。
后来靳海阔没有再来,只有程晨依旧来听课,但总是坐在后排,带一本不是《经济学》的书,也不带笔。下课后,我走到她座位边,她一抬头就吓了一跳,“啊……”
“叫什么?”
“没什么,你怎么突然出现了!”
“我在这里上课啊。”
“你在这里上课?这么巧啊?”
“巧?你是要拿着一本《心理学》告诉我,你也在这里上课吗?”
我刚说完,她就马上用手捂住了教材,“这里不是《心理学》吗?”
好吧,我被这个女生彻底打败了,“下课了,你要留在这里自习吗?”
“不,我……”她的脸颊通红,我想,她现在肯定觉得尴尬。
“那我先走了。”
“等下!”
“怎么了?”
她从心理学里抽出一个信封,“给,写给你的。”
“情书?”
“嘘,不要叫啊!”
“干嘛要叫,只是,什么年代了?”
“喂,这年代能写这么厚厚一叠情书的人才算用心的人,你懂不懂啊。”
“不怕我扔了?”
“扔了我再写。”
“算了,我先走了。”
我没有拆开那封情书,当然也没有扔掉,我就将它放在我的抽屉里面。有些事情我一时间也解释不清楚,如果是其他女生递过来的信,我或许还没看就叫中间人帮我处理了,或者是当面直接拒绝那个女生,任凭她哇哇大哭,也置之不理,但是对于程晨,我总是不忍心这么做,或许是因为那抹笑,如果一开始不是那一抹和徐佳有几分相似的笑,我或许也不会有恻隐之心。
好在,徐佳和程晨即使有神似的地方,也不过是片刻表情。
我窝在床头,点燃一支烟,突然念叨了一下“程晨”。
是程晨,不是徐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