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晓敏,我不是怕你超过我,更不是嫉妒你,我是担心,担心你懂吗?你不是那条河里的鱼,你最好别在那条河里游,否则,什么时候淹死你都不知道!”
思来想去,苏晓敏最终还是回到了省城家里。
按新荷的计划,苏晓敏这次回来,主要就做一件事,缓和跟瞿书杨的关系。
新荷说:“两口子没有隔夜仇,就算他有那回事,你也得原谅他。现在哪个男人没有,没有那才叫不正常呢。只要他心里装着你,不把你抛下,你就算是幸运。”
“幸运?”苏晓敏实在不能理解新荷,什么时候,新荷变得这么委屈自己了。
“你以为啊,我们楼上的张改花,男人前前后后领回来三个,最后一个还当着她的面睡,我劝她忍,她偏不忍,要闹,结果呢,把男人逼急了,真就跟野女人一块过去了。张改花现在守着个空房,啥也没,你说惨不惨?”
“那她不会也找一个啊?”苏晓敏故意道。
“找?你以为你还是朵鲜花啊,女人一过了四十,就成残汤剩饭了,谁还稀罕你。说句不中听的话,就是白送,人家还不见得正眼瞧你呢。”
“瞧瞧你说的,多可怜,女人不是人啊,过了四十怎么了,我还觉自己年轻得很呢。”
“你是你,不是谁都能当市长,张改花就不一样,她跟我一样,下岗了,以前男人每月还给她几百,这下好,几毛也没了,哭鼻子都来不及。”新荷说来说去,又把自己套住了,她不能拿苏晓敏跟张改花比。苏晓敏也不跟新荷较真,她是来解决问题的,不是来探讨女人究竟是不是残汤剩饭,就算是残汤剩饭,也要剩得有骨气。难道只有女人会老,她就不信男人能年轻一辈子。
新荷却不这么认为,她说:“当官你比我强,外面混你也比我有能耐,但如何拢住男人的心,你得听我的。不瞒你说,我家书槐,外面也有过女人,跟他一个单位的,两人都到了外面开房的程度。你说不气吧,那是假话,哪个女人能受得了这个?受不了也得受,谁让你是女人呢?我没学张改花,一不哭,二不闹,三不寻死乱上吊。我对他好!一日三餐,我变着花样做给他,不让他在外面吃一顿。袜子我给他洗,脚我给他烫,把他侍候得比皇上还皇上。怎么着,他收心了,打今年开始,再也不跟那个妖精来往了,前阵子我还跟婆婆提起这事,婆婆当着我的面,啥也没说,背后,把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骂得淌眼泪。这不叫窝囊,按你们文化人的说法,这叫牺牲。女人总得为男人牺牲点什么,为这个家牺牲点什么。哪像你,强大得就像一座山,把大哥活活压在山下,他不出事才怪。”
苏晓敏先是震惊,她还真不知道瞿书槐也有这种风流事,看来,还是她孤陋寡闻啊。而后,她又为新荷悲哀。怎么能这样呢,就算你没了工作,也不能低三下四求他啊,这样幸福从何谈起?等新荷说出最后一句话,她的心里,才有了另种想法,山,她像山一样,活活把瞿书杨压在下面?
真是这样吗?
想想,还真是有几分。
一开始不是这样的,苏晓敏跟瞿书杨是自由恋爱,当时瞿书杨在读研,她呢,还在读大四,快毕业的时候,学校搞了一次活动,他们算是认识了。最初并没啥感觉,直到苏晓敏参加工作的第三年,在一次同学聚会上,苏晓敏最好的朋友老蔡说:“晓敏,你也老大不小了,不能还当光棍,应该想办法,趁还有点姿色就把自己嫁掉。”苏晓敏说:“嫁给谁啊,满世界都没人要我,我还是当光棍好了。”老蔡不满道:“别人当光棍我能接受,你晓敏要是当了光棍,上帝都得挨板子,这么着吧,哪天我把瞿书杨介绍给你,这家伙现在火大了,学问做得一棱一棱的,两个课题连着拿大奖,仕途也走得顺,马上要提拔副主任了。精英啊,这样的精英不嫁,难道要嫁给我老蔡?”
苏晓敏当然不能嫁老蔡,她跟老蔡太熟了,熟得老蔡肚子里有几只蛔虫,她都清楚。再说老蔡这人没正形,放着好好的班不上,偏要浪迹江湖,说要做徐霞客第二,这种男人,不靠谱。于是便道:“老蔡,我可不想一朵鲜花插牛屎上。”老蔡呵呵笑笑,也不恼,油腔滑调取笑道:“看我这猪脑子,都忘了你还是朵鲜花,还以为你跟我一样,快成残花败柳了。鲜花当然不能插牛屎上,该插在,该插在……就插在瞿书杨这只宝瓶里吧。”
玩笑开过没几天,老蔡真就把瞿书杨带来了,跟当初认识相比,瞿书杨确实今非昔比,很有成就感的样子。苏晓敏动心了,她在政府部门,整天见的,都是脸跟公文包一个颜色的男人。这些男人要么装腔作势,把自己看得跟省政府那块牌子一样值钱,要么就是缩头缩脑,跟政府楼上的苍蝇一样,嗡嗡声都不敢发。苏晓敏烦这种男人,更烦这种男人的追求,她真是想找一个做学问的,这种男人既踏实又真实,能弥补她生活中的缺憾。苏晓敏真是有缺憾的,其实每一个把自己绑到机关这棵树上的人,都应该有缺憾,他们的生活不只是单一,关键是没有个性,没有颜色。按老蔡的说法,他们是一群装在套子里的人,从踏进政府大院那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