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虽是冷笑,但花道水知道方贤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黑子。
可一听方贤如此相问,花道水低头略一回忆,抬起头来时,脸色登时青如铜色,眼中泛起了怒意:“之后的事我竟然想不起半丝半毫了!”
方贤听了,面上的笑意更冷,眼中更是冷光连连,嘿嘿笑道:“这黑子果然藏的够深。若非是大哥告知我这些事情,我几乎也为他之前的言语所算计了。”
花道水也是铁着脸冷笑不已:“我一直感动于他那十余日于大漠步行追随,没料到他原来早就有了算计。”
“如今再观我们西行沙州之事,先是铁鹰军闻风而来,再是发生在沙州城内诸多诡异之事,料来必是黑子暗中所为。”
至此,方贤才明白过来,黑子果然才是白影真正所送的那份大礼。
“好深远的算计!”方贤心中不由得再次对白影这个人评价又高了一分。
先是引铁鹰军围攻商队于小堡,多次交战之后,再故意留下一线破绽,让商队西行进入沙州。其后,明明已经从黑子之处得知了众人的真正身份,却偏偏故作不知的与自己巧遇于小摊,并请自己喝酒食羊肉。
一想到此处,方贤顿时恍然。原来白影之所以明知自己等人的身份与意图而对痛下杀手,完全是想借自己与花道水等人将李奇引出来。他真正的目的,乃是沙州城内的头号大人物——节度使李奇!
李奇的棋艺举世难逢对手,当得知自己等人不能成功引出棋艺卓绝的李奇时,便借沙州城内的那位接头人之事直接将自己一干人等一网尽缚。
当然,白影这么做,最终目的还是为了借此引李奇出手相救,并由此突破缺口,捏住李奇的死穴。
然而,他显然再一次低估了李奇的棋艺。在确定李奇并无相关意动时,便再使出一计,在那间屋舍中,在那位接头人的尸身旁,在方贤的面前故意露出破绽,让方贤挟制住自己。
现在看来,白影这么做,依然是为了借自己被制之事来试探李奇的反应。
可惜,白影再一次失望了。李奇的不动如山,让他产生了错觉,让他觉得李奇要么是棋艺太高太高,要么是拙滥到了极点。
白影虽然对李奇失望到了极点,但失望的同时,他又看到了希望,因为,他看到了方贤。
方贤在他针对李奇所下的每一步棋中,都能跟上他的棋路,并做出让他满意同时也让他感到惊讶的应对。
于是,白影在使出自己对付李奇的所有的后手之后,转移了棋友,直接布下棋局直面方贤!
方贤虽然不明白白影为何要花费如此大的气力,在自己这个眼下还毫不起眼,甚至在白影这种高高在上的大人物眼中可以说不名一文的小人物身上布局,但敏锐地感觉到白影可能真的看透了自己。
他依然记得,白影曾经说过自己像一把刀。虽然当时没有言明自己会是一把什么样的刀,但白影已经开始防着自己这把刀了。
可是,方贤怎么也想不通,既然白影已经看出来自己很有可能是一把会伤害到他的刀,却为何不直接将刀毁去,反而会在之前释放出那么多关于他自己的讯息给自己?不仅如此,在自己东归大梁之时,又为何要给自己送上黑子这么一份大礼?
“他这么做到底有何意图?”方贤的眉头越蹙越紧,手指叩击下巴的速度越来越快,力道也越来越足:“可是,不管白影到底有何意图,我们眼下还不能动黑子。如果我们在还未到达目的地之前,贸然剔除白影下在我们身边的这枚黑子,只怕……”
方贤虽未将话说透,花道水却是心中清楚无比,眉头紧皱:“你打算怎么做?”
“这黑子,其实就是白影棋局中的一枚黑子,而白影因手执黑子,早就提前布好了局,所以之前所行,处处均被他占了先手。我们棋艺既不如他,又被他占了先机,那么暂时只能随着他的棋步行子了。”方贤略一沉吟,说道:“可是一旦离开了白影的地盘,白影就不怕我倚势抹去他的棋子么?难道他还准备了其他后手?”
花道水望着一脸认真的方贤,心中暗自一叹:他能算到别人的棋子到这个地步,果然非我所能及……
方贤抬头看了看天,心中忽地一动,笑问花道水:“就能他白影能耐再大,大哥你觉得他能够算计到老天么?”
“天意又岂是人意所能揣测的?”花道水笑着回答道:“莫非你又有什么天外之计?”
“不仅有天外之计,更有地外之策。”方贤远远地看着黑子,笑意盈面。
花道水哦了一声,眉头一扬,很是感兴趣地道:“说来听听。”
“既然白影落下了黑子这么一枚棋,那我们就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虽然现在已经过了青岭关,但此处还算得上是白夏国的地盘,至少在这边界之地,以白影及白影堂外司的能力,还是能随时影响到事情的发展方向的。”方贤道:“谁也不能算计到上苍,可是,预测到上苍的某些表象,我应该还是能够勉强做到的。”
花道水闻言,两眼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