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一行人在原地休息了整整两个时辰后,见赤奴儿还未领着西平军司的人马赶至,只得令众人再往前行出三四里,再次伏定人马以待。
果然,在申牌时分时,胡二的族弟胡十急马赶来,通知方贤等人,在前方六七里处发现数骑打着西平军司旗号的探骑。
方贤听完胡十通报,凝眉思索半晌,才向胡十说道:“你去知会你族兄胡二与老矛头他们,让他们继续原地待命。记住,你转告他们,在我未发出信号前,千万莫要轻举妄动。”
胡十略一犹豫了一会,最终还是点头应是。正要离开时,方贤又道:“此事你得好生转告,如他们有所疑虑,你便说我另有计策。”
方贤不得不再三叮嘱,看着胡十郑重应声而去,心中这才稍安。
他不怕迎面而来的西平军司的人马直进以获功,而是怕对方那三百人马挡在前头,对峙不动。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只要那来自西平军司的人马与自己对峙三两天,后头的铁鹰军必会咬尾而至。到时,任他有再大的能力,只怕也很难在两倍于自己的敌众夹击之下求活。
他还不想死,所以更不想眼下这些跟随着自己的人死去,因为,这些人是他唯一能使自己以后活得更好的资本。
方贤长长一叹,道:“看来,我们今夜得主动出击了。”
李秋与刘秦齐齐看向方贤,不解地问道:“今夜得主动出击?这是为何?”
“三哥你应该知道的。”方贤道:“一般而言,对方如果出动侦骑的话,自然是对我们有所提防,至少,他们已经存了提防之心。”
“可是,这跟我们主动出击有什么关系?而且是夜间出击。”李秋虽知行军之道,却仍是不明白方贤话里头所隐藏的意思。
方贤一笑:“从对方遣出侦骑来看,他们不是蠢货,而且,我们之前曾吞吃了他们整整一队人马。若换作是你,你会轻易主动进击么?”
“当然不会,”李秋开始明白了方贤的意思:“能一举吃掉一队正规马军的人马,即便他们有一两百号人,也定然不敢轻易动弹。否则,定会两败俱伤。”
“所以,我料他们应该早就从赤奴的嘴中得知了之前发生的一切,所以他们才会放缓行进速度,并撒出侦骑,目的就是为了阻延我们,以使得我们后头的追兵有足够的时间追上来。”
林无铁赞赏地看了方贤一眼,点头道:“看来,所有的事情都不曾出乎你之前的预料,希望此次你能成功。”
方贤苦笑道:“如果不能成功,那么我们都只能舍身舍命成仁了。”
“不成功,则成仁。”林无铁笑道:“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你能说出你能成就何种仁么?”
“戳破别人牛皮的人,是最可耻的。”方贤扬眉斜了林无铁一眼:“我本以为我这辈子是不会碰到的,却没想到这个人就在我身边。”
林无铁干咳一声:“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戳下马去?”
“只能你老人家到时能将后头的那些人马都戳翻,那时不你用动一根手指头,我就自己跳马躺地上,以此证明你老人家的厉害。”
“我不敢保证能将所有的人马都戳翻,但若是时机与地点都正好的话,却也能戳得他们不敢再继续追截。”林无铁伸出那双干净得让女人都嫉恨的手交护胸前,并用力的拍了拍胸膛,道:“这一点我还是能保证的。”
赫连虎听着两人的言语,只觉得如坠云雾:“你们两个都在说些什么啊,我怎么一句也没听明白?”
方贤笑而不语,林无铁又追问道:“你真要这么做?”
“不得不如此啊。”方贤仰头望着天上渐渐聚拢的乌云,苦笑道:“如此行事,一来可以摆脱追兵;二来么,如果运道不错的话,兴许还能绑个白夏贵人回大梁,到时,也可算得上一大功劳啊。”
林无铁见他又扯到这事上面,不由笑骂道:“我真不明白,你小子好端端的一条汉子,为何却总想着去当个苦头兵?不如这样吧,你小子跟我学铸兵甲,这活虽然苦了点,但也足够自己活得比一般人都要好。”
方贤听了,继续保持着微笑,更没有说话。不是没话说,而是有些话他不能说。
他有一个梦,这个梦是不可能告诉任何人的。就算所有的人都知道他梦里的故事,他也不能明明白白的说出来。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些事有些话,心里可以明白,却不可以明言。只要不明明白白地说出来,那就还有机会继续装糊涂。正因为如此,后世“扬州八怪”之一的郑某人也不会感叹“难得糊涂”了。
“聪明难,糊涂尤难,由聪明而转入糊涂,更难。”方贤向赫连虎点了点头,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在这件事上装糊涂,莫要再追问下去。
方贤想让赫连虎装糊涂,可赫连虎却伸手用力地扫了扫光溜溜的绝顶,蹙头眉头,努力想让自己变得更聪明一些。
赫连虎正费煞心神地冥想着何谓“难得糊涂”,却见前方一小溜人马驰了过来。
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