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贵族公子听见有人喝止,回头看向那人,立即整了整衣冠,上前几步,躬身施礼道:“无铁先生,门内家将有所失礼,还请宽谅拓跋策管束不严。”
方贤一听这贵族公子拓跋策相称大院门口处立着的那浑身脏兮兮的中年人为无铁先生,心中不由一动,终于验证了那头咬人的铁狼,就是这位无铁先生的爱宠。
“原来通叟道人说的那位无铁先生就是他。”方贤放眼看去,只见那无铁先生年近五旬,身材肥痴短小,浑身上下无处不脏。
若放在寻常,或是不知这人的身份,方贤心中自问是不大会将他看入眼中的。
既然那位天人般的通叟曾郑重提起并夸赞过这无铁先生,方贤心知眼前这人无论如何都是不能小觑的。
于是,他开始细细打量起无铁先生来,心中暗自盘算着如何才能不动声色地引起他的注意,并在无人起疑的情况下与他接触。
这一细看不打紧,一看便发现无铁先生浑身上下就四处部位不脏,不仅不脏,而且绝对能干净的让人膜拜!
看了看无铁先生的手,又看了看他的眼睛,方贤心头蓦地一惊:“世上的人,除他之外,怕是谁都没有如此干净的双手,没有这么干净的双眼了吧。”
无铁先生对拓跋策之举仿佛并不看在眼里,面无表情的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了句:“不敢。”拂了拂衣袖,接着说道:“你跟我进来吧,你父亲请我铸的刀我已经铸好了,你随我进去取吧。”
说着,回身就要转入门内,无铁先生忽地猛一回身,望向方贤所立之地,两眼中一道精芒闪过:“你是什么人?”
方贤早就知道无铁先生说的是自己,故意左右两旁相顾。
无铁先生见方贤原地不动,手指伸出,指着方贤,有些不耐地道:“说的就是你,手里拿着块废铁的,你过来。”无铁先生招了招手,示意方贤近前说话。
方贤指了指自己鼻头,见他点头确认,这才举步走了过去。
其实,在那贵族公子拓跋策出言向无铁先生施礼的时候,他就已确定了这无铁先生的身份,再一瞧见他的双手与双眼如此干净,方贤便已想到了这个办法,以此吸引无铁先生的注意。
方贤现在的身份相当敏感,如今又被白影堂的首领白影看出了自己的破绽,起了疑心,因此,他更不敢冒然寻找公然求见这沙州城内甚至天下最负盛名的铸兵大师——无铁先生。
当他引起无铁先生的注意后,又故意装作不知所以的左右相顾。方贤知道,他这一动作落入无铁的眼中,只会更加惹其注目。
果然,无铁招手让他近前说话,他却两手抱刀于胸,挺首昂立。
无铁将方贤一系列举动悉数收于眼内,待方贤行至面前,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侧目偷窥我?”
方贤瞟了旁边微微皱眉的拓跋策一眼,回道:“我只是觉得你的双手跟双眼与众不同,觉得有些怪异,这才失了礼。”
无铁长长哦了一声,问道:“有何不同?”
“有人说,十指连心,心净眼明。”方贤懒懒一笑,道:“所以,双手十指干净的人,心必干净,心净者,双眼也定然明澈如水。”
方贤指了指无铁的双手,笑拍马屁:“因此,两目十指干净的人,他的心,也必定干净。”
无铁闻方,仰天得意一笑:“你还真会说话。”继而,语气一转,眯着眼凑头近前,依然面笑如花,道:“你说我的手眼心相贯而净,”探手一指方贤怀中的刀:“可你呢,你手中的这块废铁怕是不能与你的人你的手,贯而相配吧?”
方贤得意一笑,知他已然上钩,身微躬,头微倾,与无铁的头几欲相碰,微笑反问道:“那么,什么样的刀才能与我的人我的刀,贯而相配呢?”
无铁的身首依然微倾,但那双干净明澈的眼睛里掠过一影寒芒,寒芒一闪而过,身子直起时,面上却有笑花绽放,声音却变得十分冷淡:“你也跟我来吧。”
方贤听了,身子再往下一弯:“多谢无铁先生。”
无铁等方贤直起身子,仔细打量了一番,鼻孔里重重地哼出一声,手一甩袖,转身便往大院内走去。
方贤笑了笑,朝立在一旁凝眉沉思的拓跋策点了点头,双手环胸,抱刀跟着无铁入了院中。
感觉着后背被拓跋策锋利的目光刺射,方贤脸上笑意更甚,他已经大致猜到这位沙州城内的贵族公子是什么人了。
拓跋策,拓跋益,这两人都是拓跋家族的人,方贤曾在赫连塔山的府门见过拓跋益,虽是在夜里,但也能在那火把的光亮下将那拓跋益的模样看个六七分真切。
而背后的这白氅贵族公子无论身形面貌,都与那拓跋益颇为肖像。照此推断,这拓跋策即便不是拓跋益之子,也应该是其内侄。
方贤昨夜曾见到拓跋益从赫连塔山府中出来,心中自然清楚拓跋家定是与赫连家结联起来了,想合力将李奇压制下去。
而李奇是他眼下在沙州最大的靠山,他早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