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贤这才明白李奇为何敢以一大梁降将的身份对抗声名显赫势力强大的赫连家族,原来他的背后有着一个更为强大的白夏国白氏皇族。
来寻顺儿时,遇着的白影不仅没对自己如何动作,反而婉言相劝,劝自己早些离开沙州这个是非之地。
如此看来,在白影的眼中,商队所带来的危害远远比不上赫连家族对白氏皇族的威胁。换而言之,不是白影堂不知道商队的存在与潜在的威胁,而是目前的白影堂没有太多的精力心思来应付商队。
当初白影劝他离开,其实并不是劝他一个人,而是想通过他警告整个商队的人。
方贤再次想起被自己与赫连虎联手击杀的那个麻衣使斧的汉子来,问道:“在赫连塔山府中,被我刺死的那人是谁?跟你又是什么关系?”
“我与他见过几面,但我并不认识他。”
方贤看他神色不似做假,仍不住追问道:“见过面却并不认识他,这话怎么讲?”
胡二点头道:“我虽见过他几面,但确实不认识,因为他只是曾替我那被赫连塔山强掳去的妻人的传话者。我之所以能知道雍州鼎不在夏州的赫连家主手里,而在赫连塔山手中,全是我那苦命之妻让他将消息传出来给我的。”
“竟是这样?”方贤昨夜与胡二赫连虎潜入赫连塔山府中时,曾在后堂见过那麻衣使斧汉子,看他那模样,听那两个赫连府的管家下人言语,这人应该是赫连塔山暗养的死士才是。可听得胡二这么一说,这人暗居赫连塔山府中,极有可能是另有所图的。
既是如此,那他所图的又是什么呢,莫非也是那雍州鼎?可是,他死前为何要朝着胡二大呼?还有,他说的那句鼎在,那么他想说什么,想说鼎在某个地方还是鼎在某个人的手中?
可胡二适才说了鼎不在赫连家主手里,而是在赫连塔山手中,况且这消息也是那麻衣使斧汉子传话出来,那他倒底想说什么?
方贤沉思不语,胡二笑道:“走吧,我带你去见赫连虎的妹妹。”胡二推了一把方贤,接着说道:“到时,你想接她走还是想暂且留在我那族妹家中,都由你们决定。”
方贤这才回过神来,却仍呆呆思索着,胡二又是重重一推:“走吧,再不走,你就得给我收尸了。”
方贤受他这重重一推,唉哎一声,方才想起胡二得赶紧离开沙州,之前李奇曾说过明日便要发兵追截。如果这边再拖延下去,说不定还真的要给胡二收尸了。
方贤讪讪一笑,连连向胡二致歉。
胡二只是一笑,满是留恋的看了眼密室中的兵器,摇头一叹,继而深深吸了口气,领着方贤出了密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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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贤在胡二族妹婿家中见过顺儿,仍将顺儿托付于胡二族妹,并与顺儿约好待出城时再与赫连虎来将她接走。
顺儿也甚明事理,知道眼下城中极乱,害怕不小心露了哥哥与方贤等人的行蒧,也便答应了下来。
方贤辞别顺儿及胡二族妹一家,将胡二等一行四五十人送至城门处方才回转。
穿了两条街巷,方贤正自立在路口处辨认归路,只听有人呼道:“大家快去看,无铁先生的铁狼又咬着人了……”
那人话未落音,只见从街巷各个角落钻出来无数人,哄哄闹闹地拥随着那人齐齐向着路口前方的巷弄里涌去,似乎昨夜的血腥完全被那人口中所说的铁狼舔得干干净净了一般。
“无铁先生?铁狼?”方贤喃喃自言道,心头忽的一震,猛的想起在那座荒废的小堡里听那位通叟道人说起过一个人一头狼。
是的,那位有缘的道人是曾说过在沙州城内有一位唤作无铁的奇人,他还很认真地提起过这个人有一头狼,一头很有意思的狼。
方贤迈腿,快步紧随人群之后。等得到了事发之处,这才发现一座大院门前已围满了人,更甚者,有人从家里头搬了椅凳出来,立于人群外围,凭首相观。
方贤看了看这里里外外至少围了十层的人群,知道无论如何也是挤不进去的了。
方贤伸手入怀,想摸出几个铜钱撒出,然后趁着众人乱哄哄回身捡钱的当儿再强行挤入人群内层。
可铜钱才一触手,便听得后面有人喝道:“让开!让开!都给我闪开,我家少主前来拜会无铁先生,你们这些贱民都给我闪开。”
方贤回头一看,只见一名二十三四岁模样的贵族公子俊立马上,凌厉的双眼扫得一众围观在大院门前的人群立时垂首散开一条道来。
年轻人的坐骑被一壮硕的家将打扮的汉子牵着,那家将手执一条马鞭,马鞭抽打在空中,鞭笞声吓得近前的几个看热闹的人连连闪躲开去。
那家将将众人喝开一条道,托定马,贵族公子自马上跳了下来,径直穿入人群道中。
贵族公子每行一步,人群便如水浪一般往两旁避开一分。
本来人群已被那贵族公子的家将喝得悄无声息,可当贵族公子步入人群核圈内时,忽听得有人蓦地惨声痛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