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人一起入城,如今因着方贤与赫连虎解人之事而生了分岐。林远刘秦及赫连虎三人都极力站往方贤,除却方贤,只要沙无用靠向他花道水,那么以他这大哥的身份挟三三对立之局,自然还是能够将大局掌控在自己手中的。
眼下最重要的得看沙无用的态度了,看他到底会选择倒往哪边。
花道水正想着沙无用倒往哪边的可能性要大些,沙无用那边已然砰地一声倒了。
沙无用不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于是伸手掩嘴的那一瞬间,茶碗便自手中滑脱,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沙无用慌慌起身,抖着洒在身上的茶水,口中连连歉然说道:“不好意思,我不是有意的,真的是无心的……”
方贤低头细细数着身上甲衣的甲片,感受着花道水那刀一般的目光在自己四身扫来扫去,深吸了一口气,抬起眼,说道:“趁现在出城的人不多,没多少人会注意到我们,赶紧出城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出城?眼下刚与那人取得联系,事情尚未办妥岂能无功而返?”花道水的脸色略略好看了些。
方贤自甲衣中取出了一份出城文书递与花道水。前时辞别李奇时,李玉不仅给他与赫连虎一身甲衣,还特地给了他一份节度使李奇加印的出城文书。
花道水接过文书一看,惊声问道:“你这出城文书哪来的?咦,这上面竟然还有节度使加印。”花道水手捧文书,面上的笑容花一般的泛了出来:“这么说来,你们定是见过节度使李奇了?说来听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简单。先是去了趟祖府,再去了趟赫连府,然后又去拜访了下李奇。”方贤想起昨夜之事,也不禁感到不可思议。
只一个夜晚,便和沙州城内的几位风云人物一一打了个照面,从祖府纵火到夜袭赫连府,最后又在李府受人重托,细细想来,恍恍然如夜间一梦。
直到现在回想起昨夜李奇那番言语,心中仍自怦怦然不已,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当初如此相信李奇所言。
晃了晃有些晕沉的脑袋,眼角瞥见花道水正托须而望,沉思其中。不由笑着问道:“怎么?是不是有些不妥?”
花道水这才回过神来,连声说道:“妥妥妥……”随即话语一转:“他可曾跟你说过些什么?”
“不曾。”方贤见他两眼正闪闪亮光,恐其察出些端倪来,忙道:“昨夜帮过他些小忙,他本欲赠我们金银,我们不敢相受,便向他求了份出城文书。”
他与李奇之间的事是一个永远的秘密,当时除了石头外,再无他人知晓。李奇除了对李玉与曲思有所暗示外,绝不会再言传他人。而石头是个石头,石头如石,相信也绝不会将他人之事言与别人知晓的。
故而,方贤也不会将此事言诸于人:“离开时,他曾让人转告于我,让我们早些离开沙州。”
花道水是何等样之人,听得方贤这么一说,便接口问道:“他知道我们的事?”他的话显然有些怀疑方贤已将商队秘行沙州之事告之于李奇。
“我岂是那等小人?”方贤面上冷冷一笑,心头却暗暗发苦,因为他与李奇之事无论如何也不能说出来的,在未归回大梁之前,即便亲近如林远刘秦,也不能向他们透露一丝一毫的消息。
方贤努力咽了咽口水,顺带着将几欲脱口而出的那个李奇的秘密咽了下去:你一路而来,苦心寻找的那位接头人就是李奇的人。可这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不然李奇会有危险,他们几个也会更陷危局。
花道水嘿声一笑,也不再追问,将文书纳入怀中,朝屋中众人说道:“如今已经天亮,我再去会会那人,希望能早些将事情办妥。到时,我再出城将我家七公子接进入城,此事便算圆满了结,即可返程回大梁了。”
“接花家七公子入城?这是为何?若将其接入城中,我们岂非更加危险?”方贤心头一紧,感觉此事甚是诡异。
“这你就不必费心了,我也只是照上头吩咐的行事。”
方贤强力按下心疑,又道:“还是别再与那人相见了,适才回客栈时,遇着了一位白衣人,观其外貌神情,听其脚步之声,可以断定那人绝非常人,说不定乃是白影堂的影子。”
“白影堂的人也出现了?”花道水大惊:“莫非他们也察觉到了我们什么?”
“或许是,或许不是。不过听说,此次赫连家的老头子也暗入沙州。听赫连兄说起过,若非是灭族之祸,赫连家的那位老不休也不会悄悄潜入沙州城的。”
听方贤这么一说,花道水两拳重重一碰,道:“看来事情得再着紧些了,不然事变一起,我们这些小鱼小虾便要葬身于沙州了。”说着瞟了众人一眼,正色道:“我这便再去会会那人,你们且在此相候,我去去便来。”
说罢,花道水转身开口便要离开,方贤忙上前一把扯住,想让他莫再去寻那人,可再一念及与李奇李玉兄弟的约定,只得低声说了句:“大哥当心些。”
方贤这声大哥唤得极其真心,花道水自然也听得出来,当下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