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城里形势紧张,虽然暂时还没波及到乡下,可单单是看着一波又一波下乡的知青,也能猜出点东西了。
这回,还真多亏了刘大伯,他是自己人,又比小辈儿更让人信任,梁万和刘东这才能顺利地换到了许多东西。
除了刘大伯提到的猪肉、干海货、栗子,梁万还换了些山核桃、枸杞子,另外,还有一筐鸡蛋,足足一百五十个呢。
就算这些东西还有刘东的一半儿,就算把这些东西带回城里、指定要费不少力气,可单是“不要票”这一点,就足以盖过所有的缺点了。
当然,梁万的“不要票”,指的是不用拿鸡蛋票或副食品票去供销社买,和社员换东西的时候,他还是得把自家用不上的票拿出来、让人家挑一挑的。
“明天一早,队里会在打谷场那块儿架锅烧热水杀猪,三头大肥猪,可得杀好一阵儿呢。
你们俩安心睡,等分肉的时候,我让二虎回家来叫你们!”
刘家人多,平时住得也是紧巴巴的,就这间屋子,还是让几个孩子挤一挤、才硬给腾出来的呢。
刘大伯领着刘东和梁万过来,细心叮嘱道。
毕竟,队里分肉,那肯定是按工分高低、先紧着自己人来分的,俩孩子去得早了,不也是在那儿干等着吗?
天儿这么冷,何必去受这个罪呢?
“知道了,大伯,你为了我们的事儿,忙前忙后的,也操心一整天了,赶紧回屋休息吧!
要是回来一趟,让你累到了,那我和刘东可就真过意不去了!”
梁万觉得,刘大伯也是个妙人,而他呢,就喜欢跟有趣的人打交道。
这不,只是跟在刘大伯身后换了几回东西,他就十分自来熟了,喊起“大伯”来,那是比刘东这个亲侄子都要更熟练的!
等刘大伯走了,梁万这才有功夫打量这间屋子。
土胚房,面积不大,队里还没通电呢,屋里只有一盏煤油灯,可这点儿微弱的光,根本不足以照亮整间屋子。
说实话,要是外头再寂静无声一些,梁万真得以为,他是闯入什么惊悚副本了。
不过,没住过是一回事儿,梁万也明白,在这年头儿,全国绝大多数的农村地区,都是这么个条件。
不是大家懒、不想过好日子,而是农村人压根儿没有多少路可选!
梁万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没表现出来,城乡差异,这是客观存在的,他或者任何一个人,都没办法改变什么。
既然无法改变,那么,不管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还是自以为出于好心地同情人家,那都只能在人心口上扎刀子,除此以外,没别的作用了!
“愣着干嘛呢?今儿咱们也忙活一整天了,早点儿睡吧!
炕应该是吃饭那会儿就烧上了的,这会儿睡着,别提有多舒服了!”
炕?梁万的视线落到了平平无奇的土炕上,学着刘东的样子,伸手往被窝里一摸,眼睛顿时就亮了起来:“热的?”
刘东笑了:“说什么傻话呢?火炕不是热的,还能是凉的不成?
跟你说啊,虽然火炕睡久了容易上火,但这炕是真暖和啊,冬天睡着,别提有多舒坦了!
说真的,要不是我们家也有供暖,一到冬天,我肯定是要回老家来过冬的,就我这体格,可受不住冻!”
是了,现在的人都喜欢住楼房,不仅因为筒子楼里每层都有厕所,冬天上厕所不用冻屁股,也不仅是因为楼房里有自来水,更更更重要的还是,筒子楼是由厂子锅炉房负责、集中供暖的啊!
像韩家还能好一些,虽然住的是平房,但韩学礼认识的人多,倒腾点儿煤球不成问题,也就舍得冬天多烧煤来取暖。
但一般住平房的人家可不敢这么大手大脚,煤球供应也是有定量的,又要烧热水又要做饭的,可得省着用呢!
默默把这事儿记下,熄了煤油灯,俩人就睡下了,一觉到天亮。
火炕果然暖和,睡在暖呼呼的被窝里,俩人都不想起床、去面对呼啸的冷风了。
等刘虎回来叫他们的时候,梁万和刘东才刚洗过脸,正吃早饭呢。
虽说梁万算客人,刘东也不常回来,可刘家的情况就是这样,有心想做点儿好的、招待客人,那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
好在,梁万和刘东都不是挑剔的主儿,或者说,他们俩在自己家里讲究,但在老刘家,那就没这个必要了。
“梁万,走走走!可不能去晚了,每个大队最后剩的肉都有限,附近几个大队,包括公社的人,都盯着呢。
咱们俩要是去晚了,可就挑不到好肉了!”
刘东手里拿着个棒子面馒头,招呼梁万一声,赶紧跟上了二虎哥的脚步。
每年秋收的时候,大队的打谷场是人最多的,再就是队里每次分东西、开大会的时候了,没别的,因为这地儿够宽敞、能站得下。
三个小伙子往打谷场去的时候,就看见已经有社员提着分到手的大肥肉回家了。
大家脸上都带着喜悦的笑容,这可是分肉呐!吃肉的日子都不高兴,那还想咋?想上天不成?
见状,三人也都加快了步伐,等他们来到打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