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不过是想借着这股劲头，攀上高枝做凤凰。这不怪她。”嫣儿从来都是讲道理的。胭脂阁里的老人，懂的事情自然多些。
“只可惜，往往爬得越高，摔得越痛！别没攀上高枝，倒摔个粉身碎骨才好！”蜜儿“咯咯”地笑着，令人厌恶。
我轻轻摇了摇头，便抽身离去。有些心境，又岂是她们这些青楼女子所能理解的？
时隔一月有余，当王皓庭已然淡出我脑海的时候，他却又出现了。
场子里最好的位置，他坐着，依旧是一盏清茶。
红姨自然是最高兴的，怂恿着我今夜定要好好表现。
我但笑不语，这个男人总是在我不经意间出现。目的，不明确；身份，不明了。但是，他每次留下的话，却都让我兴趣盎然。他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来胭脂阁做什么？为何钟情于我的琴艺？
由不得我多想，已然轮到我上场。
一曲平常过后，场子里的客人都有些倦了，嚷嚷着要换人。
我亦乐得清闲，正要下台，却被台下的一个声音怔住脚步。
“且慢，请乔儿姑娘再奏一曲。”是王皓庭。
每每，他都语不惊人死不休。
客人们起哄着，要求换人，可王皓庭却一意孤行，置出一张银票。
“请乔儿姑娘再奏一曲。”
那眼神，未必看着我，却已使我脸红。
“这曲子奏地有什么好的？非要再听，咋们可没这个兴趣！”
“就是！”客人们都跟着起哄，“要听，你自个儿弄个包厢，咱们要看姑娘们跳舞！”
红姨闻声赶来，立刻向着大家赔笑脸，而后便拿起王皓庭桌上的银票，放入袖子：“王公子，还是跟上回一样，弄个包厢吧，我让乔儿今儿个一整夜都陪着公子。”
“不。”王皓庭很坚决，“在下就想在这儿听。”
“王公子，你看，客人们都没您这么高雅，他们就喜欢粗的。要不，您就迁就一下他们，或者，您卖我一张薄面。”红姨小声在王皓庭耳旁轻语。
很轻，所有人都听不到，但我却听得很清楚。
“在下早就听闻，胭脂阁是雅俗共赏之地。现在看来，不免有些失望。乔儿姑娘的琴艺，如此精湛，竟然无人欣赏，在下深感惋惜。”王皓庭振振有词，这一系列的解释，感觉像是精心设计般的流畅。
“你喜欢人家姑娘，买走就是了，何必非得让大家陪着你？”
“我看啊，什么琴艺精湛，你八成是看上乔儿漂亮。要是她不漂亮，你还会喜欢她弹琴？”
周遭的嘈杂之声再起，句句皆是质疑。
王皓庭不慌不乱，一回首，便望向我这边。
那眼神，好似穿透了这纱帘，直直地射进我眼里。
“乔儿姑娘纵然有倾国之色，但她的琴艺，却让这倾国之貌，毫无颜色。王某人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同时拥有如斯容貌与精湛技艺。”
只见王皓庭微微抬首，嘴角上扬，那神色，应该是在回顾那晚与我短暂的相视。
但这赞扬之辞，却让我隐隐感觉到一丝不安。倾国之色？在这胭脂阁，恐怕会掀起轩然大波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几个坐在客人怀中的姐妹，纷纷皱起了眉，嚷嚷着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短浅的女子，自然不会承认别的女子比她们美。
几个客人也按捺不住了。
有一个魁梧的男人，放下酒杯，起身就往我这边走。
嘴里嘟囔着：“既然你说得这么好，那我今日一定要见识一下，什么叫倾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