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有些本事,可他的举止反应,始终还是在皇帝的算计中。
本来一些事情,皇帝还有些犹豫摇摆,如今他倒不必这样提防了。他面上笑容和蔼:“朕知晓,你不服气,觉得朕亏欠了你。”蔺昭淮眼眸倏然睁大,好似被看穿心事,连连摇头辩解:“臣没有……”皇帝摆摆手,让他停下,自己接着把话说完:“朕已给你准备好一份见面礼,待你看后,不知能否对朕改观?”
话音刚落,他身旁的大总管便走下殿来,交给蔺昭淮一枚令牌。“这是……
他迟疑地接过,看清上面的纹样,手指微颤。“玄铁营的令牌?”
皇帝点点头:“你经手朝中事务已久,应该知晓,玄铁营原来的将师之一,前一任谢家家主,他虽然倒台,但军中骨干仍有不少谢家人。就连如今的玄铁营统领,心也是向着谢家。而且有嘉淳公主与禁军统领谢知夜的助力,谢家势力已经愈来愈盛。朕实在放心不下。”
“如今,朕心中已有决断:那些世家不能留,当分而灭之。谢家,首当其冲。玄铁营共有三枚令牌,一枚在朕这里,一枚在如今的玄铁营统领那里。你手中的,便是第三枚。”
“它能够助你,随意在玄铁营调兵遣将,制衡谢家在玄铁营的一手遮天。”蔺昭淮面上忍着欣喜,而语气略有不解,似在推辞:“陛下为何不自己收着它?″
“朕留着有何用?如今,朕还没有好办法,可以名正言顺除掉谢家,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而你一一朕清楚,你不过二十岁,便能立下先前那么多功绩,心里定有一套办法,你勿要谦虚。这枚令牌,不仅是朕给你的见面礼,也是朕派给你的任务。”
“原来如此,臣定不负陛下期许!”
蔺昭淮面带欣喜,收下了令牌。
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道:“当然,此事你不必心心急,徐徐图之即可。你退下吧。”
“是。”
他步伐轻快地走出乾清宫。
走了一会儿,落在他身上那道监视的目光,终于消失不见。此时,他脸上的欣喜、感激……诸如此类的神情,也随之收敛。阳光落在他身上,给绯色身影镀上一层金辉,金灿灿的衣摆随步伐跃动,耀眼夺目。
可阳光的暖意,却映不进他淡漠的眸中。
蔺昭淮面无表情,把玩着手中这枚令牌,心中微嗤。原来,皇帝以为一块牌子,就能把他安抚下来,继续给他做事?真以为这块牌子,有这么大威力?蔺昭淮如今接触的朝中之事,与军中并无太多联系,更别提有什么军中威信。
纵使拿着这枚令牌,调出来的兵将,也不会真对他信服。皇帝给他这枚令牌,只是为了敲打谢家。如今,蔺昭淮可谓是与嘉淳公主水火不容,自然也站在谢家的对立面。玄铁营的权势,被分给谢家的仇敌,至少能削弱谢家的势力。
但这于蔺昭淮自己而言,就是一个烫手山芋了。这可是连太子,都没有的东西。
此事,连同认义子之事,一旦被公之于众,足以给他树立更多敌人。蔺昭淮即将步出乾清门,却蓦然看见前方来人,他旋即收令牌入袖。他行一礼,摆出惯常的笑意:“参见太子殿下。”“免礼。”
楚衡见他出来,并不意外,但他竞有些手足无措。他居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蔺昭淮。
方才他们在殿中遥遥相看一眼,人多的时候倒还好,而今两人面面相觑,便很不自在了。
当然,是楚衡单方面的不自在。
上一次他们见面,还是绝对的君臣关系,如今,却成了……兄弟?楚衡与蔺昭淮相识多年,他从来都是将此人当做下属看待。断不会像朝中许多人认为的一-他们年龄相仿,共事多年,乃是一段至交知己的佳话。
他们两人,谁都不会这样想。可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多年相处下来,楚衡虽不至于将他看做朋友,但偶尔还是会帮他一把。所以,他会阻止他妹妹行刺蔺昭淮,也会在今日,没有太多心理负担地揭开他的身世,帮他认祖归宗。
可他们之间距离,还是过于遥远,连朋友都做不成。而血缘,却将他们绑在一起。
这让楚衡很不适从。他甚至,不想像对待自己那些庶出弟弟一样,对待蔺昭淮。这根本不一样。
“殿下是要去寻陛下么?”
突然,蔺昭淮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浅淡的眸色,似将楚衡的心事看穿。“嗯。“楚衡确实要询问皇帝一些事,“孤就不在此地久留了。”他避开蔺昭淮的目光,匆匆离去。
蔺昭淮也抬步离去,朝着相反方向。
他懒得在意楚衡的想法,也无意去关心,楚衡找皇帝,意欲作何。左右不是大事。
他很清楚,楚衡此人,总是会关注一些没必要的小事,白费功夫。也是,他一直有着皇帝的保驾护航,确实有足够的时间去浪费,有足够的资本给所有人摆脸色。
凭什么,他就这么好运呢?凭他的能力?出身?年纪?蔺昭淮走在庄严冷肃的皇宫夹道上,脚步微顿。午日阳光倾洒而下,琉璃瓦金碧辉煌,朱红墙厚重凝沉。这里凝集着全天下的权势。
此处的主人,自以为算计好一切。他为了收归权力,利用着自己的女儿,为了让继承人平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