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卫崇（十三）
徐鸯顿时僵住,就这么任由朱津说了下去。………此间事，臣本无权过问。只是与殿下有几面之缘，想多嘴几句。“男女情爱，于大业无益，于女子更是累赘，甚至口口。殿下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不会不明白这点。
“臣常在军中行走，跌打损伤的药，还是备了不少。俗话说，久病成医，皇后殿下若不方便让太医令看诊，也可让臣把把脉。”“不……不必了！"她低声回到，不止没有伸手去碰那朱津递来的伤药，仿佛那是什么洪水猛兽一样，连看也没有看一眼。好半响，直到朱津回到他该坐着的地方，她才回神，略有些狼狈地回道：“既然大司马已来了一会了，但不知为何，衡儿还没到，实在失礼。妾去问问。”朱津看着她。她能感受到那有如实质的目光是落在她身上的。但朱津还是没有戳穿她有些拙劣的借口。
“劳烦殿下了。"朱津终于说，像是已经欣赏够了她无意间流露的无措。…朱津是什么意思？当然是给她来送药了。但她惊慌的不是这点。不是自己床帏之事被朱津窥视。而是宫中的事，竞像河流汇入大海一般，不声不响地全数流入到了大司马府中。
朱津知道她与卫崇在宣室那日有些龈龋！朱津知道她此后没有宣太医令！朱津恐怕甚至还知道这几日她再没搭理卫崇！是的，徐温要离京，她当然忙前忙后，加上那一日的心绪总要花几日沉淀下来,她确实一直留在崇德殿。而卫崇自然也是被公事缠身，脱不开。这一切，虽不过是寻常宫人都能打探到的，也正因此，在朱津心头才凝成了与事实相悖的另一个结论一一他大抵是觉得卫崇强/暴了她一-但，单单是这些事都在她不知晓的情况下传至朱津耳朵里，便教人不寒而栗。那幻觉一般的，朱津一直注视着她的，冰冷滑腻，有如蛇一般的视线，在这一刻，随着朱津看似关切的话，也生生地如有实质地印在她的脊骨上。被层层锁链所束缚的，不止是卫崇。还有她。朱津难道不知道，送了这份药就相当于将自己的底细……不，这当然不是他最后的手段。于他而言，哪怕是让徐鸯明确知道他能够插手宫中的事情，也没有大碍。
只要有一日他仍把持着朝堂，有一日他手中仍握着数十万的大军，霸占着半壁江山。关心徐鸯两句，也无妨。
这便是他的底气。他的余裕。
他或许可能还在期待着徐鸯的反应。以此来观察她，了解她，甚至…掌控她。
好在朱津再有通天彻地的能力，也不能将手伸进徐鸯严密把控的崇德殿与章德殿。至少那日的细节，他是一点也不知晓的。她也只能守住这一方的平静了。
那日后，她没有再直面朱津，就算是看着他给卫衡上课，也像是一尊华贵的雕像一样，坐在帘后，一言不发。朱津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她也再未搭理过。也正是要开战的时候了。
徐温带兵西进，走得更快，他刚出陇关，便与穆广的守兵迎面撞上。短暂两日的交战后，退驻汧县，等待后续的援军。他毕竞带的只是先锋部队，还有后面的孟尚所带的大军，没有这时候孤军深入，逞强斗勇的道理。
但也给了穆广喘息的时机。
没两日，孟尚带兵赶到的时候，穆广给司马登传的信就已经出发，顺利到了司马登的手中。
可惜那司马登还真是个蠢货。
他收了信，只觉得是穆广拿信来吓他，又狐疑地派人探了探上郡，果真没有大军行进的动向，于是对这封救命的信嗤之以鼻，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当然，他对穆广还是了解的，知道穆广信中不会说假话一-但穆广被朱津攻打了，关他司马登什么事？说不定他还能趁机筹谋筹谋，渔翁得利呢！不必说，这信使一来一回，探子再一来一回，几日便过去了，司马登还因为这好消息饮酒作乐了一番，正打算次日召集帐下臣僚，商议如何进军。一一是先趁乱啃下穆广的金城郡，好好报一报私仇呢，还是眼光放长远点，去争并州的西河与朔方。至少周隽是个好捏的软柿子。但没等他从宿醉中醒来，也没等他真把帐下文臣武将都召集，战报又传了过来。
这回，是坏消息了。
裴方当然带着兵进入了雍州。
只不过，以他和刘肃的老谋深算，当然也料到了徐温一动，必将打草惊蛇。届时失了先机，难免陷入不利的境地。所以他们临行前，特意向朱津讨了一计。
一一他们把最容易辨识的先头部队，都换上了雍州军，也就是穆广手中部曲的衣着。装作因为徐温来袭所以四散而逃或是疾行增援的模样。只要躲过了司马登最先头的那番侦查，只要让司马登误以为没有大军来犯，自己高枕无忧，那自然也就破了这个局。不过司马登毕竞在最北的边疆，哪怕是光算路程也要多费些时日。等裴方拿下郁郅这第一座城，已是半个月后了。
与此同时，徐温那边是一路顺利。
这半个月的时间里，他连下上邽、望垣，几乎迫近汉阳郡的中心，吃掉了不少穆广用来拖延的小股部曲，气势正盛。也就是穆广终于集结兵力，隔着朱圈山与他对峙起来。
消息传回洛阳，前朝的对立越发明显。
甚至连卫崇私下里也同徐鸯说，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