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得像狗,生有五目,口中衔着她的下半身。她愣愣地看向自己的身体,望见裸露在外的肋骨,血淋淋的。她使出浑身解数向前爬,无声地尖叫起…….死亡到来前,濒死不断上演。
洛雪烟莫名其妙从地牢来到客栈,被乱箭射死;而后又掉进树林,被狼分食;那之后,她又从万丈深渊摔了下·……所有死亡的终点都是一把凤翅鎏金镗,金光劈下,哥哥先倒下,再然后是她。死亡,死亡,无穷无尽的死亡。
绝望,绝望,筋疲力尽的绝望。
好像过了很久,又好像只是转瞬即逝的片刻,洛雪烟看到一座山,那是由成千上百个的她的尸身堆出来的血山,无比巨大,像炼狱里的场景一样。无数个她一起发出哭喊。
天地共凄凄。
“洛姑娘,洛姑娘!”
今安在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背上的江羡年,一手摇倒在地上的洛雪烟,有些狼狈。不久前,他拉着洛雪烟的胳膊听她指引奔逃,突然感觉她倒了下去,他回身时洛雪烟已经彻底失去意识了。
今安在环顾四周,依旧没看到雾。他头疼地喘了口粗气,快步跑到距离最近的那棵树下,放下江羡年,又折回去捞洛雪烟,发现她在啜泣。他抱着洛雪烟回到树下时,江羡年出了一头冷汗,正在急促地喘息,像喘疾发作一样,喃喃道:“热,好热……”
热,燥热,仿佛要蒸干体内水分的热。
江羡年昏昏沉沉地撑开眼皮,她感觉自己是睁开眼了的,可眼前所见依旧是混沌的黑,好像有一只大手挡在眼前,隐隐透过迷蒙的光,糊在一起。焦急的说话声像浑浊泥水,一股脑地涌了过来,她感到窒息,小口呼吸,急促又卖力,感觉自己像一条搁浅的小鱼。有谁往嘴里灌了很苦很苦的药,她忍不住要往外呕,却被人捂住了嘴巴,苦涩的药汤杀进脆弱的胃,她开始抽搐,难受地哭了出来。
灌药的人替她擦去泪水,心疼地叫唤着。
爹.
江羡年神志不清地出声回应,感觉声音跟含在嗓子里滚出来的一样。她没力气睁眼了,由着沉重的眼皮耷拉下去,很快就睡了故去。再睁开眼,恼人的热已经退散了,额头一片湿凉。昏睡过久,江羡年都忘了自己身在何处,木愣愣地打量四周,许久才意识到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她又发烧了,这具羸弱的身体总是这样,不跟她商量就招引病痛,害她终日与床为伴“小姐终于醒了,"略显疲惫的声音在耳畔炸开,一只手伸了过来,取走额头上的湿毛巾,另一只手探了上去,“太好了,烧也退了。”“喜乐?”
沙哑的、小孩子的声音,如同被暴雨打落的雏鸟发出的哀鸣一般微弱。这是我的声音?
江羡年动了动手指,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费了很大的力气,她没办法抬手了。她想起昏睡时的呼唤,扯着嗓子问:“爹爹呢?″喜乐回道:“家主有事在忙,现在抽不开身。”江羡年急切道:“我想见爹爹,喜乐,你带我去找爹爹,我想见他。”明明没有什么要紧的事,可她就是很想见江善林一面,仿佛看不见人他就只是个活在别人嘴里的虚像,而不是个活生生的人。喜乐不应,她兀自掀开被子,感到肌肉一阵酸麻,仿佛被人抽筋剔骨,那股麻劲后面接着钝痛,她眼睛花了,不得不倒回被窝。喜乐急忙上来扶她,心疼道:“小姐,您别乱动。”江羡年急促地喘了两下,坚持道:“带我见爹爹,我要见他,喜乐,你带我见他。”
喜乐见状只得答应下来,给江羡年套上衣服,将她包成了一只瘦弱的小笋,一把抱起来。她没想到江羡年那么轻,用的力气大了些,差点把她抛起来,吓得她连声道歉。
借着喜乐的臂弯,江羡年终于离开几乎要变成她体内一部分的小床,来到了外面。
春和景明,浮光灿灿,万事万物都在竭力摆脱冬日的阴霾,朝着太阳生长,然而这满眼的生机和江羡年一点关系没有。她只是无力地靠在喜乐的肩头上,微弱地呼吸着,像一只将死未死的小猫。阳光刺痛她的双眼,微风刺激她的皮肤,花粉攻击她的鼻腔。连最为温柔的春都在排斥她的存在,不肯分给她一点生气。没一会儿,前路被门挡住了。江羡年目不转睛地盯着喜乐推门,视线追着逐渐扩大的门缝远去,见到了朝思暮想的爹爹。比太阳还要明媚的笑浮现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好像燃成白灰的火引子忽然爆出了明亮的光芒。“爹爹!”
与江善林一同转头的还有一个姿色无双的小男孩,眉生金莲,像是神话故事里的小仙童。
江羡年看呆了,心想,他一定是从天上来的。“喜乐,怎么把阿年带出来了?“江善林从喜乐怀里接过江羡年,怕她受风再着凉,忙把衣服包紧了些。
“爹爹,不怪喜乐,是我求着她来找爹爹的,"江羡年搂着江善林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娇嫩的皮肤被胡茬刮到,有些疼,但她还是紧紧地贴在那儿,拼尽全力地抱着父亲,连声道,“爹爹,阿年好想你,好想好想你。”她突然有些想哭,鼻子一抽,真掉下来几颗眼泪,随后一发不可收拾。江善林急了,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怎么了阿年?是哪里不舒服吗?你哪里难受告诉爹爹,别不说话。”
江羡年啜泣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