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惊觉,若没有她陪在身侧,我便是得到了整个天下,可活着又有什么意味?”
在蜀山君的抽泣声中,韩非的面色反而转柔,。甚至于,他的唇角还隐隐有了一抺苦笑,“所以我便想着,待到天下时局稳定了,我若还得不死,那么我便去陪着她。我得去接受妇人给我的惩罚,去承受那求而不得之苦,去体会那思念噬心之痛。妇人见我真心悔过了,或许会前来接我。到时,我方能再与她共续来世夫妻。”
蜀山君再次大哭道:“皇兄!你与卫妃再是情重,她也不过是一个妇人罢了!你怎么可以为了她,连家国都要抛下不管了!臣弟实在没有治国之才,你将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天下交到我手上,岂非是陷臣弟于不仁不忠不义!臣弟实在无法坚信,自己可以将我韩氏百世基业传承下去!”
在蜀山君的大哭声中,韩非的声音沉沉传来,“你放心,出征之前,我会将朝中可用之臣事先安置妥当,臣弟虽然治国之才要逊于为兄,但心胸宽大却在我之上,若是用人得当,守得韩氏三十年无恙却是可以的。”
“这三十年中,你可以在自己的子嗣之中挑选贤能出众之人好好培养,到时实在觉得治国无力,你便早日禅让好了。如此也是延续我韩氏基业的一种方法。”
韩非便用这种近乎交待后事的口吻,仔细地叮嘱着蜀山君一切大小事物。
他不知道的是,在暗处,有一个人在听了他这番话后亦是虎目含泪,悔恨不已。
韩非与蜀山君这一席话,一谈便至深夜。
他直至将所有要紧的事都交待清楚了,这才在蜀山君的哽咽声中,疲惫地闭上双眼,声音平静地示意他离开。
随着蜀山君的离开,书房中又恢复了一室的清静。
韩非怔怔地坐着,面色再次转为惘然。
其实从卫芊在他面前跳崖之后,他只要脑子一停下来,便总是不自禁地,面上是一片惘然之色。
一室的安静中,暗处突然传来哽咽的声音。
韩非紧闭着的双眼没有睁开,他只是平缓地说了一句:“出来罢。”
“皇上。”
幄幔微动,子夫直挺挺地跪在他的面前,泣不成声。
韩非张了张嘴,疲惫地,无力地再次令道:“你对朕有什么隐瞒之处,想说就说罢!”
“皇上,属下该死!是属下,是属下害死了卫妃!皇上,你杀了属下吧!”
在子夫似乎失控的哭诉声中,韩非嗖地一下,睁开双目。他死死地,死死地逼视着子夫,声音一提,含着浓浓的杀意,用冷得不带温度的声音令道:“说下去。”
子夫瞪着血红的双眸,含泪望向韩非。
他的唇连连抖动,最终却似下定决心一般,一狠心,一股脑坦承道:“属下见皇上对卫妃用情太深,偏生卫妃又对她所坚持的事处处不肯退让。属下担心,卫妃的偏执会导致皇上无法完成当初的宏愿一统天下。属下更担心,皇上情难自禁之下,任卫妃欲取欲求,最后连英武之名都毁于卫妃之手,所以属下在媚妃施计离间皇上与卫妃时,属下不曾出面阻止,事后更不曾对皇上据实相告。”
痛哭流涕的子夫猝然抬头望向韩非,决然道:“属下愚昧,导至卫妃对皇上心灰意冷之下跳崖自尽,皇上也因为属下的愚昧而有了遁世之意。属下之罪,万死难辞其络,皇上,你下令处死我吧!”
随着子夫的话声一落,韩非的身子嗖然摇晃了一下。
随即,他的十指人伸,生生掐入了榻下的地板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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