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雷雨’在这里,不过这个就简单了------”不等羿回过神,长老已经从脑袋后抽出灯笼走向隔壁的架子:“‘七日之辩’后,尧虽然对印象不错,可担心他是个有言无行的家伙,所以不久就让他回了历山。不过很快尧便向历山派去了五名侍卫,以考察舜是否能做到‘知行合一’,结果反馈很好。——咦?报告原件就在这儿,你看不看?”
“不了不了-------”羿连声而道。
“其实不看也无所谓,历史邑写这一截时参考的就是档案------尧这才真正动了心思,于是就让两个姑娘去了历山-------”长老边走边说。
“为什么非要派两位公主?难道尧不相信地方长官?”羿问。
“长官有长官的任务,但此事关乎王国的未来和千万人的命运,只能不用自己人?而之所以让两个人都去,主要是考虑两双眼睛看到的比一双更加接近真实。”
“那两位公主是以什么名义去的?是不是尧事先就答应了他们的婚事?”
“扯淡!堂堂公主怎么可能会下嫁一个穷小子?他们恋爱是舜成了王储之后的事。”长老冷笑:“公主们是以体察民情的名义去的历山,而且并不是像一些人传的那样和舜在一起住,她们大部分时间都住在当地官署,而且想见舜事先都不会通知------”
长老走到一个大盒子旁举起了灯笼:“这是娥皇和女英从历山寄给尧的家书,那个‘烈风雷雨’就在第二百九十六封倒数第二行,意思是舜确实能够处理好方方面面的关系,可当重任。”
“我能不能看看?”羿问。
“为什么不可以?”长老大大咧咧:“档案不让看那是有鬼。”
盒子里是满满一盒子帛书,大约有几百张,被码放得方方正正整整齐齐,仿佛像让人想起两位公主当年的音容。羿用袍襟擦干净了手,开始小心翻看。
两位公主讲的大都是生活琐事,像某天什么时候起了床,去哪家吃了一碗杂粮粥,那粥粗粝难咽,却是当地人的主要饭食;像某天随农人破了一天“小苗”,回来后腰酸腿困,眼前全是一根根绿油油的黍苗;像某天去了一个据说在当地情况还算好的村庄,但那里的人民依然十分贫困,唯一的生财之路就是做绘有鱼鸟纹饰的陶盆,但这些陶盆大都因烧制温度太低而用不长久------当然,她们也多次提到了舜,不过也都是些小事,比如哪天舜借给了谁白银十两,竟非得让对方订立归还契约;比如哪天舜找了哪个生意人,希望他能把当地产的香料带出历山;比如哪天舜又帮城官调解了一起财务纠纷,当时谁在场,都说了些什么话,事后各方反应如何,均作了详尽记述------有些头绪较多的事情还是两种笔迹,显见记录者当时的谨慎。
不知不觉,羿就看了一多半,而猪长老在这中间始终一言未发,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终于,羿找到了那句话:
“------昨夜我俩讨论了一宿,继续滞留于此已无必要,我们已阅遍人间酸楚,此生终不敢忘记民生艰苦,而舜纵纳于大麓,亦不会迷于烈风雷雨。英妹因不堪此处天寒气躁,脓疮丛生,已有多日不曾出门,望父准我俩回都,切盼,切盼------”。
此信的落款为‘皇’,时间为腊月初九。
看到这里,羿不禁眼框发潮:真是个破爹,为了自己的一些破想法竟让两个女孩子多年一直住在那个破地方,真是个破父亲,破透了。
良久,羿才缓过劲来,他合上盒子,把脸扭到一边:“尧也真是,就算是为了人民让自己的骨肉去受这么大的罪,有些过分------”
“和丹朱当年所受的委屈相比她们俩只能算个屁!”长老冷笑一声:“------想当年丹朱年方廿一,博学多识,宽厚明礼,恭善穆穆,贵而不舒,见过的都说是个好小伙,可就因为放齐推荐他出任水务次官,竟被尧斥为‘顽凶,不可用’,并且还啰里啰嗦说‘授丹朱,天下病而丹朱得其利’、‘不以天下之病而利一人’,仿佛丹朱不是他嫡亲的,仿佛种的就是个坏种子。虽然明眼人知道他说这些话是为了表明绝不准王子接触权力的决心,但睁眼瞎满世界都是,而国王的一句话都会被记录在案千古留存,所以当丹朱听到这些话后,一连几天不吃不喝,天天追着他的屁股问:你为什么这样侮辱我?你凭什么糟践我?我是你生的,可我也是人啊,是你让我视尊严超过生命,可你却我钉上了永远也无法摆脱的耻辱柱,你这分明是在杀我啊,你已经把我杀了呀------”
长老的悲愤让他的清鼻涕倾泻而下,明晃晃的宛如冰挂。羿的鼻子又酸了,他忙撩起袍摆,递向长老。
猪长老浑然不觉,自顾而道:“------所以只有伟大的牺牲,才会有伟大的人物,放眼古今,或许只有尧才配得上这‘伟大’二字------”猪长老抹掉了清鼻涕,却顺手蹭到了羿身上:“幸好舜果真长袖善舞,这些牺牲才值得。------其实王国真正富足起来是在舜摄政之后,之前不行,尽管都城早就实现了衣食无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