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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美德是揍出来的(2 / 3)

街上转个来回,那马甲质地不赖,大红绸缎,只是上面的花纹有些难看——前襟绣有两个大白字“确系”,后背则是——“笨蛋”!

这一招虽然冷酷,但效果不错,当各“驿”中响鞭声越来越少时,一多半居民每天已经敢吃两顿干饭,更有甚至开始考虑起了“发财”。

然而最初的问题依然还在,大家不往邻居门口倒马桶了,但全倒街上去了,这倒不是说大家心眼坏,而是懒,能少走一步说一步;娃他妈倒是记得早上起来先洗一把脸了,可孩子们抓着油汪汪葱花大饼的手背上却积着一层厚厚的黑垢,磕重了还会掉渣;十分之九的居民心里从来没有沐浴的概念,所谓洗澡就是就着轻汗把污垢干搓成团;一句话不合就拳脚相向,见了比自己厉害的张口就叫老爹;人心全都隔着肚皮,稍不留心就被蒙了------唯一好的变化只有死于口角斗殴的人比以前少了,以前一件屁大的事就可能引发命案,现在不了,需要两个。

尧是个非常乐观的人,他敏锐地抓住了这一积极变化,一边用棍棒驱赶人民为他们自己创造更多的财富,一边又成立了几个像“卫生”驿、“育子”驿、“严禁斗狠”驿之类的驿,同时他又制订了大量条条框框,全方位地控制居民的言行举止。为了表明国家搞这些驿不是闹着玩的,尧在城西南还弄了一个“思过圈”,谁敢随地、乱倒大小便或者携带的虱子超过十只,直接关进圈里饿三天。

值得一提的是,尧之所以要这样折腾,是因为他有一个梦想:有一天,生灵世界所有的人能像上古时期刚被大神创造出来那样,聪慧强壮,富足安康,勤劳勇敢,包容自信,在简单中寻找快乐,在和平中享受阳光;有一天,每一个人都能忘记妒忌仇恨,不去制造灾难,不再逞凶斗狠,不放纵可能伤害到别人的欲望,爱自己也爱整个世界;有一天,人类将彻底自由,人人将生而平等,世界不再有欺诈,不再有争斗,不再有暴力,不再有战争,甚至不再有国家,不再有国王,每个人脚下踩的都是一个国家,每个人都是自己伟大的国王。

但对于一说自由就认为那也叫为所欲为的人民来说,对于一顿能吃一斗米的人民来说,对于整天只想着吃饱了日、(注:此“日”为交配之意,非指太阳,更非做爱)日完了再吃的人民来说,这个梦想只能是个梦想。所以,尧选择了最直接的治国方式——揍,他打算把人民揍进梦想中去,至少让他们离梦想近一些。

只要手段足够霸道,短时间内通常都能够见到成效,到了尧四十五年时,都城街面上基本看不到脏脸之人,三分之一的家户已经盖起了坚固的石头房子,城市下水道工程只花了二十天就宣告竣工,而且质量一流,每尺的平均造价为白银八十六两,不少居民甚至开始打制兜风专用马车,车身上不仅建有凉亭帐篷,还用彩绸锦缎金片玉环作装饰,往来呼啸,十分拉风。

如此又过了五年,都城终于出现了后世所谓的盛世之象,满大街跑的都是镶金嵌玉的豪华马车,农人下地铸匠冶炼穿的也是绫罗绸缎,再穷的居民家屋檐下也挂着一溜腊肉,有些官员一顿要吃十八个菜,还嚷着无处下筷。

然而此时尧却发现,一些极不好的苗头却在人心之中迅速滋长。

一碗新鲜的羊奶喝不了两口就倒了,仅仅突然之间想喝马奶;市面上出现了一件廿金的衣裳,还供不应求,原因是这种华衣可以换来尊敬;农田、羊群、金子正在向一少部分人手里集中,这部分人甚至打算把城里的地一块块买下,这样他们的子孙后代就无需再劳作,只需努力生孩子;城里的女人越来越漂亮,但她们宁愿给多金者洗一辈子衣服也不愿意和没有金窖的帅小伙结婚,闹得城中每天至少会降生五十个说不清来源的婴儿------但更令尧愤怒的是,有王国长老竟然赤裸裸地提出,应该给家有百石黄金之人特殊待遇,允许他们一个人娶若干个妻子,允许他们用金子赎罪,允许他们高人一等,允许他们蓄养愿意“寄生”在他们身上的懒汉------

这样下去不行,这样下去必然会违背与神达成的协约,这样下去注定会重蹈灭绝的覆辙,这样下去人将变得越来越坏。尧当年还比较火爆,立即制定了几千条旨在限制贪欲无限扩张的律令,并在“思过圈”附近修了一座坚不可摧的青石监狱,只一个月往里边塞了三百多人。其中有本地的也有外地的,有不愿意退回多吃多占的,有和姑娘少妇乱睡的。至于那些密谋想用金子取代权力的,则由国王情报队秘密执行,那些情报官个个动作高效,一天埋几十个人跟玩似的。

但很快,就有国民开始逃亡。起初是那些金多的、权盛的,但后来有一技之长的也跟着往外跑。堵也堵不住,城门封了他们就钻下水道。紧接着,官员们开始怠工,连丢只鸡的事也要层层上报,致使国王官署中的公文堆得连老鼠都进不去。再往后,原本就乱糟糟的王国长老院更加混乱,一些自称“连头发梢都是干净的”长老开始代表人民向挑王权发出挑战;但最糟的是,都城居民依家产的多寡自觉分成了若干派,派与派之间相互仇恨,并开始为最后的火拼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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