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向往紫禁城。只觉得那里头富丽堂皇。如果说内城是他们不可逾越的禁地。那么紫禁城就是他们永远不可踏进的区域。人总会对自己永世不可触碰到的东西产生一种敬慕感。乃至一种沒有根据的欲望。二者相加。相辅相成。更是让紫禁城的形象在平民百姓的眼里永远光辉灿烂。只见其辉煌靓丽的外表。却不知其凄惨阴暗的内里。
白术觉得。自己对这紫禁城从來就不感兴趣。当初当无双会的大小姐的时候。世上珍馐。不管是会进宫里的还是不会进宫的。她都因为父母亲戚的关系都看了个遍。而今來到这紫禁城來展开复仇计划。看到的也都是这灿烂背后的肮脏。
“宫主。咱们到了。”
月夜下。良清与白术师兄妹二人立于一个院落门前。那院落看起來格局倒也别致。配上那扇并沒有锁链的如意门。如果不是因为这脱落褪色的宫墙。谁都不会想到。这处院落竟然是宫中妃嫔极为忌讳的冷宫。
“……人就在这儿么。”
树影斑驳。在白术的衣服上画了些看似瑰丽诡异的图案。更是遮住了白术脸上的表情。让她看起來更像是一座雕塑。
“就是在这儿。”
“呵。这皇帝的爱。还真是奇怪。居然把自己最长情的女人丢在这儿……旁的人都打发走了。”
“是。”
良清站在白术身后。和白术落在地上的长影重叠在一起。让人有一种影子非死在地上。却活在白术身边的错觉。
“那便走吧。”
白术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所叹。还是在为这冷宫的主人而叹。院落本來就沒有门。更沒有锁。现下少了那些旁人。对于白术和良清來说。更是畅通无阻。一路行來。路上虽沒有杂草。花却败尽。平常应该修剪的盆栽园景。早就沒了原來的形状。假山小池都是沒落地隐在黑夜之中。月色一照。惨白惨白。
白术看了一路。就觉得可以依稀见到这院落之前的辉煌。只是这富贵荣华。似乎总在一念之间。瞬息而变。
“宫主。就是这间房子。”
到了一扇紧闭的门扉前。良清沒有急着进去。只是将手放在两扇门闭合的接缝处。眼睛却瞧着白术。白术站在外头闭着眼睛听了一会儿。突然睁开了眼睛。
“呼吸倒是均匀。听起來也不像是老人家啊。”
“……宫主进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这飞天蛊断然不是浪得虚名。”
良清说着。轻轻推了一下门。门扉吱呀一声响。开了一条缝。因为房间里头沒点灯。黑漆漆的一片。良清看着这口子。就觉得自己好像是打开了一个盒子。这盒子里还放着许多不得了的东西似的。
见门已经被良清推开。白术想都沒想便直接跨过了那门槛。屋子里很黑。借着月光勉强才能辨出里头家具的模样。而那床上。依稀确实躺着一个人。只不过重纱曼曼。让人瞧不真切。即便是眼力好如白术。也无法将那人看仔细。
白术驻足在大厅里往内室瞧了一阵。这才抬步往里走。纱帐共有五重之多。当她行过。也沒觉着有什么灰尘厚重之感。这让白术开始相信。这帐中沉睡女子。确实是雍正念念不忘的女人。
不是曾经。不是现在。而是一直以來如此。
“……这是。”
最后一层帐幔一被掀开。床上沉睡女子的年轻容貌跃然出现在白术的眼前。看起來她的样子很年轻。大概和白术自己差不多大。正是因为这床上的女子看起來太年轻。让白术很是惊诧。
“这便是我跟你说的那个女子。”
“不可能。这女子看起來不过是与我一般大小。怎么会是那个老皇上年轻时便心仪的对象。”
白术摇了摇头。忍不住为这女子的青春样貌啧啧称奇。
“就是她沒错。她之所以这般模样。是因为皇帝之前一直都在用九魂丹给她续命。后來得了这个飞天蛊的蛊母。便养在了她的身子里。”
白术低垂着眼帘。仔细端详着这女子恬静的容貌。就觉得心都跟着安静了下來。
“……这女子倒是可怜。竟然想死都死不成。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明白了。多半是飞天蛊蛊母的效应。返老还童是真。到最后。灰飞烟灭也是真。也罢。便让我提前送她一程吧。”
说着。白术一抬手。良清便知趣退开了。只见他腰间一闪。原來是随身宝剑出了乌黑的剑鞘。探头一看。白术转头。见师兄已经准备好。便从袖中取出那一个白瓷瓶子。哪里知道。这瓷瓶刚现身。沉睡女子周身上下。便现出了一团银白色的寒气。
“……宫主。”
良清眉头皱得更紧了。宝剑也出鞘更多。
“无妨。你出去守着吧。看來这蛊母挺有灵性。若能收了去。对我來说倒也是一件如虎添翼的事情。”
霎那间。一团白气也从白术手掌之中翻出。当这团白气缓缓前行。并与女子身上那一层蓝白色的寒气相碰的时候。就好像是许久不见的仇敌一般。立马就开始了一场地动山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