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仑城横跨千里,碧墙连绵。城镇从山脚连绵而上,这是一座建筑在昆仑山上的大城。一条大河由昆仑山奔腾东流,水波粼粼,远远可见几艘帆船悠然飘荡。夕阳斜晖下,闪耀着绚烂的波光,与天边酡红霞云相互辉映。美不胜收。
此河名为赤水河,河底有赤铜火沙,相传每五百年,火沙就会随着波涛滚翻出河面,这条河就会变的鲜红似血,成为一条万里赤河。
赤水两岸,梅花嫣红,花瓣落英缤纷。沿岸酒楼茶馆,鳞次栉比。牌坊布幅随着晚风猎猎鼓舞。一到夜间,这里灯火通明,画舫齐聚赤水。达官显贵们纵情欢乐。热闹繁华。
楚望纾、小白坐在一家酒楼二层,桌上摆满美味佳肴,小白人模狗样的坐在桌上,爪子不停地往嘴里塞着食物。时而喝口美酒。乐不思蜀。酒过三巡,微微有些醉意。夜风扑面清凉,令人精神大振。楚望纾握着酒杯,脸颊滚烫,凭栏远眺,西边残霞敛艳,两岸梅树密如红烟。心中徒然涌起悲壮豪迈之情,纵声高歌:“有美人兮,见之不忘。一日不见兮思之如狂。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平生唯有双行泪,半为苍生半美人.。”
小白歪着脑袋,碎金色的瞳睛凝望着他,忽然颓废地叹了口气,喃喃自语:“祖孙俩一喝酒,同个德行。”
楚望纾高歌一曲,心胸畅快。将杯中之酒一饮而净,叹道:“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
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扑哧’一声娇笑。转头望去,只见一个不过十三四岁的黄裳少女,斜背长剑。腰间系着淡绿锦囊。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他。亭亭玉立。
她童稚未消,却是不折不扣的美人坯子。偏偏妆画得老气横秋,眉心一点朱砂,眉尾描着斜红。非但没有添加成熟韵味,反而显得俏皮可爱。她身边是一个白发老道,穿着墨色长袍。背负长剑。
她咯咯笑道:“臭小子,你装什么成熟沧桑,明明乳臭味干,偏要学那文人悲春伤秋。儿女情长。”
楚望纾眉梢一扬,哈哈笑道:“小丫头,你有扮什么风韵成熟,明明是黄毛丫头,偏要学那风尘女子浓妆艳抹,花枝招展。”
少女柳眉倒竖,嗔怒道:“臭小子,你敢说我是青楼女子。”生气起来,可爱动人。颇有一番风味。
“我可没说,切莫对号入座。”楚望纾倒上一杯酒,畅饮而下。
少女脸色酡红,顿足道:“你看,你看。。师傅,这小子油嘴滑舌,你可别怪我胡乱欺负人。”
“菲菲,心若冰清,天塌不惊。早间的静坐都忘了?以后多加一个时辰。”老道锊着颌下白发。眼神清亮沉稳,笑道:“三千繁华,弹指刹那,百年过后,不过一捧黄沙。小兄弟好悟性。好慧根。年纪轻轻就有这般心境。小徒顽劣,言语有失斟酌。莫怪。”
被他这般一夸,楚望纾脸颊一烫,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摆手笑道:“不怪不怪。令徒天真秀丽,很可爱。”
少女登时怒目相视。
老道微微一笑,道:“可否请教公子大名。”
“楚望纾!”楚望纾施了一礼。
“在下陆宇,道号陆宇!”老道含笑点头。
楚望纾耸然动容,酒意顿醒,惊声道:“阁下是陆宇天尊!久仰久仰。小子眼拙,实在惭愧。”
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便是号称“一镜窥阴阳”的陆宇。修为达通天境,位列道门七大天尊。楚望纾虽徘徊在修士边缘,但对于天下共知的盛名人物,了如指掌。
“吓到了吧。”少女哼哼道。
楚望纾嗤笑道:“黄毛丫头。”
“你.”少女勃然大怒,忍不可忍。指尖出现一张纸符,屈指一弹,蓦地化为一道火球。朝楚望纾扑去。
楚望纾手诀翻飞,口中吐出艰涩的咒语,双掌虚合,把火球笼在掌心,轻轻一按。火球破灭。
少女脸色一变,衣裙鼓舞,周身赤光流动。引得周遭人纷纷侧目。
“不得无礼。”陆宇老道呵斥。
“师傅。。”少女撅着嘴,满脸委屈。
陆宇老道向楚望纾微微颔首,带着不甘的少女徐徐走出酒栈。
北风卷地百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
西域昆仑,积雪终年不化。八月时节,寒风怒号,飞雪卷舞。片片如鹅毛。
盛夏八月,昆仑山迟迟未来的第一场雪,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不期而至。
寒风携着飞雪卷过屋顶、檐角。纷纷扬扬,落英似的飘落在街边巷柳。
陆宇老道带着少女,往皇城走去。
少女一路跺着青石板铺成的地面,脸蛋娇艳,气道:“师傅,为什么不让我教训他。”
“你又不是他对手。”陆宇呵呵微笑。
“还没打呢,你怎么知道。”少女不服气。
“刚才他未有符箓,便用念力熄灭你的火球。高下立判。菲菲,你也该下下苦功了。”他鹤发童颜,眼神清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