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家人就会有城隍大神护佑。”
“真的吗。”白嘉诚刚要松一口气。却看到墨先生眼中似有忧虑。便问。“先生是不是还有什么事要嘱咐。”
“嗯……”墨先生微微点头。似乎权衡良久。终于开口。“如果。城隍庙塌毁。你们全家立刻搬走。这院子决不能再住了。”
“先生之前不是说。因为城隍庙在这里。我家才受到波及。福也是它。祸也是它。如今把它镇住了。怎么拆了。反而会受害呢。”白嘉诚不解。因为之前儿子的提醒。他始终对这个太过年轻的阴阳先生不那么信任。现在他也不顾礼貌。一个劲刨根问底。
“唉。您家的情况太过复杂。我也一时不好说清。”墨先生显得非常为难。他沉吟了良久。眼神却撇向在院角玩耍的两个孩子。白嘉诚不由随着那目光紧张起來。
“先生。难道我儿子会出事吗……”问出口的瞬间。白嘉诚眼泪又快出來了。一遇上关于儿子的事。他就像只惊弓之鸟。根本无法冷静下來。
墨先生嘴唇动了动。终究沒有发出声音。他摇摇头。安慰白嘉诚道:“现在您的事情解决了。暂时这样吧。我不敢逆天而行。有些事实在不能太过插手。”
“您这话的意思是。您能破解。但是不肯。”白嘉诚忽然抓住墨先生的双肩。脸都涨红起來。“我不知道这行当里都有什么规矩。但如果老天爷一定要收去我白家的人。那么就收我好了。留下我儿子。先生。我求求您应了我。您让我做什么都答应……”
不知道是否因为太过激动。力道把持不住。被他抓住的墨先生随着力量踉跄了一下。低低呻吟了一声。白嘉诚感到手掌中那本就有几分单薄的臂膀猛然收紧了肌肉。把他吓了一跳。慌忙松开手。
“先生。对不起……我。我太着急了……”
见墨先生蹙起了眉。本就白净的脸更是失了血色。白嘉诚有些害怕。虽然自己算个粗人。但病了这样久。手上的力量也不会大到把人弄疼成这样吧。难不成这位阴阳先生当真是太过柔弱了。禁不起自己这一捏。
随即。他看到自己碰过的地方。有殷红的血渐渐渗出。染红了那件有几分陈旧的白衬衫。
墨先生用手掩住血迹。转头看向白嘉诚。苦笑道:“天道不可违。有时候并非我不想。而是我做不到……若我自己可以改变天命。也不会落魄成现在这个样子……”
白嘉诚忽然想起了街坊们之前的传言。那个被砸断手骨。又失踪的阴阳先生;被留下的弟子。却已经改了行当。再不为人参看阴阳。
想起明明他讲好了第二天就來作法。却在三天之后才如此狼狈的出现。
以及儿子白翌星所说的。城隍庙里有大妖怪。不能去。会死的。
这些零散的碎片渐渐形成一个网。他忽然意识到。这个看起來也就二十出头的年轻人这些天冒着怎样的风险在救自己全家。然而自己却只会像个小孩般撒泼耍赖。
“墨先生……对不起。我只想。想让儿子可以活下去……仅此而已。”
白嘉诚如同做错事的孩子。拉着墨先生的手。然而却无法表达内心这份矛盾。他掩着脸。缓缓跪下身。泪水控制不住漾出眼眶。渐渐将手掌盈满。顺着粗大的指缝流淌下來。
墨先生沒有再安慰什么。只是叹了口气。
这件事。暂时就算告一段落。白嘉诚沒有继续追问下去。而且也应了墨先生的要求。不会对街坊四邻讲起破煞的事。免得会再被叨扰。
他的病不久后就痊愈了。效果立竿见影。白翌星始终沒有再对这件事有任何评价。即使白嘉诚偷偷再跟他询问。也摇摇头不做任何表示。白嘉诚隐约觉得。儿子似乎只想做一个平常孩子吧。他现在很努力的照顾弟弟。帮着母亲做些小事。完全一副小大人的样子。之前深不可测的模样越來越远。回想起來就像一个梦。
白嘉诚不禁微笑起來。是啊。他就是我的儿子嘛。我到底在奢望他是什么呢。
现在唯一的担忧就是。那座破败不堪的城隍庙。可千万不要被拆了呀。
院中的石榴花谢了又开。白家两个兄弟很是健康。白翌星一如既往的沉默而懂事。白翌辰讲话不再磕巴。可以顺利表达自己的一切意思了。
这一天黄昏。白嘉诚带着两个儿子在胡同里遛弯。却无意转到了那城隍庙的前面。
“爸爸。大吊车。”
白翌辰拉着父亲的手。兴奋地喊。
白嘉诚随着那小小的手指望去。只见庙前不大的街面上零零散散立着脚手架。一辆小型吊车就停在路边。
而城隍庙红漆剥落的墙面上。赫然用白漆画了一个大圈。里面一个“拆”字。分外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