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虽然仍旧虚弱,可脸上却漾着幸福的红晕,一点沒有白嘉诚那样杞人忧天的神情,
两个小家伙就挤在她怀中,一手一个,看起來都差不多,小小的,像两颗白嫩嫩的水煮花生,带着一股奶香,
白嘉诚坐在病床边,看着两个孩子有些发呆,
“哪个是哥哥,”
良久,他问,
“这个,”
妻子用下巴点了点右手抱的婴孩,
这个孩子显得很安静,似乎是睡着了,另一个虽然看起來也像在睡,却不时咂咂嘴,发出咿呀的声音,憨态可掬,
白嘉诚看了会儿,伸出手,小心翼翼的碰了一下大儿子毛绒绒的头顶,孩子立刻转动了一下脑袋,如同一只敏感的小动物,扬起小脸,用鼻子探查着周围的动向,
“别把他吵醒了,”妻子嗔怪到,
然而他却并沒有显出任何不耐烦,而是歪着头,紧闭的眼睛微微闪动,随即睁开一小条缝,眼波流转,露出了一个笑容,
就如同父子第一次见面时,同样的神情,
“哎呀,你看他笑了,”妻子显得异常兴奋,“咱家大宝贝儿真厉害,竟然才两天就会笑呢,”
白嘉诚愣了愣,心想,其实他一出生就会笑的,但是怕妻子多心,也就沒讲,
他木纳的脸上,缓缓也露出了一点笑,
“是啊,一出生就会笑呢……好厉害,”他轻声说,带着无尽温柔,“沒准,这次可以……健康的长大……”
起名字闹了一番周折,白嘉诚坚持要叫俩儿子一个雷,一个雨,理由是大晚上晴天霹雳之后儿子就降生了,如此戏剧化的场面怎么能不放到名字里去呢,
他写信向爷爷奶奶汇报,不久老人回信表示,既然是晚上出生的,就叫翌星翌辰吧,夜空中闪亮的星辰,总比打雷下雨的要强些,
日子暂时平静了下來,像蜜月期一般,似乎整个家中都弥漫着幸福的味道,
“小星这孩子可乖了,也不随便哭闹,”白嘉诚下班回來,妻子就立刻跟他汇报,态度比当红卫兵时闹革命都积极,“下午,我去洗衣服,听见小辰在哭,进屋后看到小星还拍拍的哄着弟弟呢,可爱死了,”
“小孩子就喜欢乱抓,闹着玩呢吧,”白嘉诚说,
“不是,就像我平日哄他们的时候一样,有节奏的轻轻地拍,”妻子脸上都是陶醉,“你说,他怎么会这样懂事呢,”
白嘉诚眼角抽动了一下,他可笑不出來,不到一岁的孩子怎么会懂这些,
他换下工作服,走到婴儿床边看俩小家伙,
只见两个孩子正在玩,或者说,一个在玩,另一个陪着,
尽管是双胞胎,长得很像,
但白嘉诚还是轻易就能分辨出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玩的起劲的那个一定是晚來到这个世界两个小时,赶在鬼节凌晨出生的弟弟白翌辰,此刻,他睁着一双大眼睛,一双小手一会儿塞到嘴里啃啃,一会拍拍身边的哥哥,拽着他的袖子无意识的摇來摇去,神情天真娇憨,
而另一个则安静的望着弟弟,随他抓挠着,
似乎是感到有人在看,那小小的婴孩转过头,一双漆黑的眼睛径直望向白嘉诚,
白嘉诚有些悚然,从那目光中,他实在看不出一点属于这个年纪的孩子应有的东西,虽然安静却异常深邃,和身边那个外貌相同,却兀自玩的起劲的孩子形成无比鲜明的对比,
他这个做父亲的反而被看得有些尴尬,随手拿起一旁的拨浪鼓,递到两个孩子眼前,转了转,
“嗙啷嗙啷,”
两个彩色小球立刻转成一朵欢乐的小花,打在印着小白兔图案的鼓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弟弟白翌辰立刻转过头,伸出小手,依依呀呀的想拿,
白嘉诚却将手一缩,转而递向了大儿子白翌星,
外人看來,这个动作未免太过偏心,其实,他只是突发奇想,打算做一个试验而已,
弟弟白翌辰够不到,已经焦急的开始吭吭唧唧,再等几分钟,恐怕就要哭闹了,而哥哥白翌星却不伸手,一直等父亲将拨浪鼓递到眼前,才从容的接到手里,并对他微笑了下,
白嘉诚感到心脏都猛跳了起來,他搞不懂这个孩子此刻的微笑是什么意思,
像这样年纪的孩子,正开始逐渐学习接触外界,当他们理解自己的笑容会带给父母怎样的回应时,也同时可以理解父母的表情是怎样的含义,
但,面对那绷紧面容的父亲,一个婴孩绝不会露出这样一个牵扯嘴角的礼貌微笑,似乎下一秒,这孩子就能对他讲出“谢谢”了,
白嘉诚心中一凛,不禁又想起儿子诞生那晚,护士说的话,
“小孩子一落生都是要哭的嘛,怎么会笑呢,又不是怪物,”
他却不敢将“妖怪”这个词,随意扣在自己亲儿子的头上,但是从他诞生的当天到现在所表现出的一切,绝不是用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