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小玉悠然赞叹道:“果然是出色的杀手,竟然让你在一瞬间就看穿了人偶的弱点,那么,再加上你的同伴呢,”
他的手指又是一阵叩击,围坐在桌子旁的另一个童偶站了起來,那是个男孩,他生得极为清秀,手中拿着一支火红的珊瑚,
聂隐娘身子一震:“柳毅,”
霍小玉通过叩击发出的声音中似乎带了一丝讥讽:“就让我看一看,你是否能狠心杀了他,”
他忽然重重一击,一个冰冷的“杀”字隔空透下,
柳毅的童偶手指一拗,一截珊瑚应手而落,化作一缕火光,向聂隐娘窜袭而至,而同时,锐风疾响,血影针也如影附形射來,
聂隐娘再也无法居身顶梁,手一松,向地面落下,
两位童偶受了鼓声的催动,猱身而上,齐齐向聂隐娘的双臂抓去,聂隐娘立身未稳,而他们的动作又实在太快、太过诡异,不得已被抓了个正着,童偶的手指硬如钢铁,紧紧扣在聂隐娘的脉门上,她稍一挣扎,便觉痛彻神髓,
两位童偶面无表情,拖着聂隐娘向那张木桌而去,
长得极似聂隐娘的童偶将她狠狠按倒在桌面上,苍白的手指卡住她的脖子,一面歪着头,呆滞地看着她,
她那张精致的面孔几乎就逼在聂隐娘眼前,眸子中洋溢着婉转的光彩,却毫无表情,仿佛也是一个在痴痴凝望自己未來的孩子,而柳毅的童偶却看也不看她,只是牢牢抓住她的肩,他抓得很用力,指甲都陷入了聂隐娘的肌肤,脸上却透出阴冷的笑容,仿佛是一只抓住猎物的鹰,
霍小玉苍白的嘴角牵出一丝笑意:他实在很喜欢这个游戏,他喜欢看着信任的人互相残杀,杀到两个人都死去为止,
然而,他并沒有立刻催那两个人偶痛下杀手,他手下的皮鼓轻响了两声,
又一个童偶从人群中走了出來,却是谢小娥幼年的样子,她双手捧在胸前,小心翼翼地托着一块和阗美玉,
霍小玉手下的皮鼓发出一阵阴沉的声响:“谢小娥,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杀了她,”
黑暗处传來一阵碎响,似乎是谢小娥从木屑中缓缓爬了起來,她拭了拭嘴角的血痕,嘶声道:“是,”
霍小玉淡淡一笑,轻叩皮鼓道:“那么我给你一个机会,,做空空儿的机会,”
“传奇的结局应该如此:聂隐娘围着这块和阗玉,被空空儿一匕击杀,现在,我把匕首交给你,”他顿了顿,鼓声更加低沉:“你只有一次机会,如果你不能刺穿美玉,取她性命,那么……我只好先看你的结局了,”
谢小娥点了点头,缓缓走到聂隐娘面前,那个貌似谢小娥的人偶已将那块和阗玉强行围到了聂隐娘的脖子上,而后回过头,向谢小娥伸出手臂,
啪的一声轻响,一柄匕首从她的手臂中弹出,刺破肌肤,突兀地耸立着,
匕首长约六寸,雪纹宛然,正是谢小娥最常用的武器,
谢小娥回头向霍小玉一笑,嘶声道:“多谢师兄,”她突然一把向那童偶臂上的匕首折去,
机簧发出一声裂响,那个童偶的整条手臂似乎都受了破坏,无力地垂了下去,但童偶脸上依旧冷漠,沒有丝毫的痛苦,
匕首已在谢小娥手中,划出一道寒芒,向聂隐娘全力扑下,
霍小玉纤长的手指放在皮鼓上,仔细感受着皮鼓传來的每一分颤动,他微微抬起下颚,似乎在享受这完美的一幕,
突然,咯的一声巨响,那个宛如钢山一般的牢笼,竟片片裂开,只见柳毅冲天而起,向霍小玉扑了下去,霍小玉脸色一变,双手向皮鼓上怒叩,
他的身后响起了一片疾风,数十种机关一齐发动,向柳毅射了过來,他所立之处乃是大殿的根本重地,设有重重防范,这些机关全都狠辣凶猛,已是强弩之末的柳毅,可说连全身而退的机会都沒有,
就在快要接触到的一瞬间,柳毅身子倏然一翻,藏到了霍小玉身前的大鼓之下,那鼓恰恰替他将机关挡住,柳毅双掌电般探出,轰的一阵响,这两面鼓被他齐齐击破,
这鼓本是柳毅最后的屏障,他又为何将其击破,
鼓中机簧密布,宛如刀刺,柳毅双掌顿时鲜血淋漓,但在同时,那些机关却全都停住,而霍小玉的脸上也现出了一丝惊恐,
柳毅慢慢站直了身子,他脸上又再度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鼓声悍然中止,抓住聂隐娘的两只人偶也仿佛被突然切断了线一般,动作立即停止,只留下荒诞的姿态,
然而,谢小娥却不受鼓声控制,她右手一抬,雪亮的匕首已抵上聂隐娘的咽喉,
就在那一瞬间,聂隐娘从已静止的人偶手下脱身而出,一手揭下脖子上的美玉,向匕首迎了上去,
噗的一声轻响,匕首透美玉而过,刺伤了聂隐娘的手指,匕首的去势微微一滞,聂隐娘左手一掌已然印在了谢小娥的胸前,
谢小娥呕出一口鲜血,向后急跌下去,
柳毅微笑着,他的手中握着一枚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