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愿跪伏,眼含热泪念念有词。
恰是择明回答后的几秒,一颗沉甸甸的脑袋搭上他双腿。
赛伦斯彻底失去耐心,仅剩的好脾气只对着择明。
“哥。”他煞有介事道,“我能让他们全都爆炸么。”
“觉得无聊了?”
孩子心性的青年抖腿掰手指,磨蹭良久不得不点头。
浅浅环顾一圈,确认此处条件适宜,择明作为贴心大哥,决定为对方展示解闷游戏。
“你等会儿看那堵墙。”他悄悄指向右侧。
白墙一尘不染,上方刻有神灵群像,是根据古卷记载还原的自然众神。他们不分男女,形象保留其掌管族群的特征,有枝叶花骨,也有兽耳獠牙,共有的是那如出一辙的高洁矜贵。白墙底部,雕有历代杰出的法师术士,他们都曾立下丰功伟绩,足以与神齐名。
望着墙,择明偏头找准角度,继而撩起衣摆两手藏在其中,前后留有缝隙。
与此同时,一颗硕大的狗头影子浮现于白墙中段。
狗张开血盆大口,像在狺狺叫唤,它出于饥饿咬下某位神灵脑袋,意犹未尽咀嚼。
赛伦斯立马弹坐起来,乐得合不拢嘴。
“好!干得漂亮哈哈哈!”
“哥,你能把那个长鸟翅膀的也吞了么,我看它不爽很久了!”
在娱乐上择明一向无条件宠溺对方,笑眯眯点头。
“都听你的。”
巨狗影子抖了抖,突然长出身体,高高竖起条尾巴。而它四足腾跃,直奔表情悲悯,背有羽翼神像。
凶狠撕扯,狼吞虎咽,空气中仿佛散落漫天白翎,像花的碎屑苍白疲软。
赛伦斯的烦懑顿时烟消云散,不禁起立拍手高呼再来。他说话从不克制音量,顺理成章引起注意。
最先被俘获视线的仍是年幼孩童,他们早已受够单调念诵,偷摸摸瞧着手影戏,戳一下这人后背,踹一下那人椅子,兴奋提醒玩伴。
兔子在树神脑门蹦跶,狐狸用尾巴抽打雨神脸颊,最嚣张莫过于那只乌鸦,胆敢踩着所有伟大法师脑门,啄瞎神灵眼珠,振翅高飞讥嘲。它们形状完整,找不到多余阴影,是凭空出现的活物,如此逼真。
窃笑声起初微弱,有意压制在手捂住的嘴里,但人的忍耐始终存在上限,更别提不谙世事的小孩。
于是一种比千人朗诵响亮的声音登场,充满趣味和不合时宜的愉悦,打乱所有步调。
“跳!快跳!”
男孩们催促起栩栩如生的小鹿,期望目睹它飞跃横梁间的峡谷。
“我打赌,它会掉下去。”
“不,它肯定能跳过去!”
“它又不会飞,又没人带他过去。”
“如果它跳失败,我回去就把那块星星石头送了!”
这群小小赌徒义愤填膺,第一回合却惨败长辈的警告瞪视。然而他们乖乖低头假装跟念,视线始终不离跺蹄小跳的影子,凝神等待。
终于,鹿影在万众瞩目下冲刺 ,蹬腿,跃出一道优雅弧线,可却与平台失之交臂,卡在危险边缘。
观众齐刷刷为它倒吸凉气,心怦怦直跳。
“啊、完蛋,要掉下去了。”
连赛伦斯都贡献一份担忧,正襟危坐。
在他们以为那只鹿将跌落深渊,再无生还可能时,它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得救。
没有长着多翼的使者帮忙,也没神奇人物现身拉住它或把它托起。
它长出双手双脚,化成人的模样,自己艰难爬上崖壁。
人影走动,步履蹒跚,穿过高处的一片荒芜空白。
他很快学会奔跑,高举火把,接着制造工具,抵御野兽,继续沿高耸石柱向下。
刻有葡萄与叶纹的华美大理石柱,不比冒着危险攀爬的独行者,轻易夺走一众目光。
而随着与地面距离的缩短,影子也从拳头大小变化,逐渐靠拢真正人形。
他下来做什么?
他想要什么?
人们沉思默想,心怀不安和道不明的在意。
他终于踏上平地,与他们处于相同位置,慢慢走来舒展双臂——是拥抱前的邀请,依托眷恋的动作。
影子快与人形等大的一刻,浓密黑色变浅变淡,融入明亮烛光。他大抵是走出墙壁了的,只是跨越界限那刻他也彻底消失。
不知何时起,宏伟圣殿陷入一片古怪阒然,可在角落侧门,谁的鼓掌撕裂宁静。
掌声清脆,按节拍规律且机械响动。
作为捧场固然够格,却无参与者起伏波动的情绪成分。
鼓掌的男人金发璀璨,像头雄狮步伐缓而稳健,轻薄缀甲经照耀隐约泛着紫光,待他走近,才看清他深邃优越的五官。
在场并非所有人都认识他,但都知晓他袖章图案代表的意义。
这是兰伯特家的成员,看起来地位不低。
他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