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烨此时心情差到极点,闻言笑了笑,眼里已经闪过杀意。
“宣”
他说完,一把将果儿抱在怀里,放在腿上,安然坐下,看着门口。
与他想象中的不同,徐闻的县令王璞允官袍上打着补丁,看上去有些苍老,头发花白。
走路好像也有些困难,一步一挪走来,很是吃力。
南宫烨脸上戏谑的表情,渐渐凝重,抱着果儿坐正了身子。
来人走到南宫烨的面前,吃力跪倒:“臣徐闻县令王璞允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臣不知圣上驾临,迎驾来迟,臣罪该万死”
南宫烨定定地看着眼前的王璞君,他侧头低声问了句:“他多大”
六福赶忙凑过来,附耳道:“奴才先前做了功课,四十二”
南宫烨缓缓点头。
官员的履历他即便不太上心,也大致心中有数。
印象中徐闻县令王璞允没到知天命的年纪,怎么如今看来却是老叟一般。
朝中五六十岁的官员们,一个个的赛一个的年轻,便是御史台的那个八十一高龄的老匹夫赵惠,成天也是红光满面。
精气神儿十足,说话字正腔圆,中气十足,喷他满脸吐沫都不带歇气儿的。
京官得志,地方官员不得志,满腔抱负无法施展,才会衰老得厉害。
南宫烨眸光在王璞允下摆上的补丁上看了一眼。
最终,他温声道:“平身。”
“臣,谢主隆恩。”王璞允再次叩首,艰难起身,腿上用力,一时间居然没起来。
六福忙朝一旁使了个神色,一名锦衣卫过来拉了他一把。
他才喘息着站稳。
南宫烨又看了他一眼,“朕此次来,乃是微服出巡,并没有惊扰地方的打算,所以才没特意知会你。”
“微臣惶恐。”
南宫烨见他腿不大灵便,“看座。”
一旁的人赶紧搬来凳子,王璞允忐忑落座。
“多谢陛下”
“爱卿在徐闻任上多少年了”
王璞允咧嘴笑了笑:“十五年了。”
南宫烨有些惊讶:“你是多少年的恩科”
王璞允叹了口气:“臣乃武曦三十二年的进士,二甲十名。”
南宫烨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心里有些明白为何他如此显老了。
先帝取仕,一般来说,进士及第很了不起了。
他心中算了算,王璞允如今才不过四十二,在徐闻就耽搁了十五年,想来之前没背景也没打点,所以被贬到了鸟不拉屎的地方。
进士及第,本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在偏远的地方耽搁了十五载,想来满心的踌躇满志都烟消云散了。薆荳看書
一旁的徐飞哼了下,刚要开口,南宫烨扫来一眼。
徐飞唇动了动,到底是没造次。
南宫烨抱着果儿,果儿受了惊,哭了一通,如今趴在他的肩上睡着了。
南宫烨招了招手,六福赶忙上前欲接手,南宫烨却没撒手:“披风。”
六福忙回头将披风恭敬递过来,给果儿披上。
南宫烨将果儿放置一个舒服的位置,这才再次转头,跟王璞允闲话家常:“爱卿家中几个子女”
王璞允摇头一笑:“臣尚未成家,无子无女。”
南宫烨有些错愕,“没成家”
“臣家中贫困,父母早亡,家中兄弟三人,是大哥大嫂养大的臣,臣的幼弟实在是养不起了,便过继给了族人臣的大哥大嫂辛苦种地,供臣读书,也没要孩子”
“臣倒是争气,一举得中”
“只可惜,臣的大哥大嫂辛苦半生,身体都不太好,卧床数年前年大嫂故去,如今大哥也瘫痪在床,臣身上负担过重,便不糟蹋好人家的姑娘了”
南宫烨嘴唇动了动,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当官是个学问活,有道是一任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于他来说,虽然希望手下的臣子清廉,一心为公,全心为民。
却也知道,便是让拉磨的驴子干活,前面也是要吊根胡萝卜。
水至清则无鱼。
京官里有一个算一个,完全干净如一张白纸的,少之又少。
南宫烨看着病苦的王璞允,一时间有些惆怅。
半晌,他开口道:“这些年,很辛苦吧。”
王璞允摇头:“臣有朝廷的俸禄,算不得苦,只是徐闻当地虽靠海,土地却不肥沃,如今百姓能吃得上饭,臣便知足了。”
“这些年,你费心了。”
“哪里,臣是无为而治,臣刚来的时候,也曾经上书问朝廷要钱要人”
南宫烨听了前半句,看到如今的他,便知道了结果。
若是他初登大宝,听到他这些话,还能不以为然。
可如今他也登基数年,还是没晋升,他脸上未免有些火辣辣的。
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