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冷静到几乎刻薄的声音说到:“老师,就算那是师母,她也已经死了十几年了!”
“她不是当年的师母了!她一点、一点也不记得你了!”
“你现在出去,就是送死!”
李老一向明事理,但遇上了几十年的心魔,却任凭最疼爱的弟子磨破了嘴皮子也仍然固执不已,掰扯着桎梏住自己的两只大手就要向外冲。
曲亦殊当胸被撞了一下,一向结实耐疼的男人竟然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从嗓子里发出一阵闷哼。
摇摇晃晃的门透出鲜活的人气,吸引了一波又一波冤魂堵死在门前,扭曲诡异的凄嚎,似乎只待露出一条缝隙便可将庙中的人吞噬殆尽。
这样纠缠下去显然不是办法。
不说曲亦殊自己受了重伤,根本不能再这样无谓的耗下去,只要李老还清醒着,脑子里存在这个念头,随时可能偷跑,他们根本拦不住。
虽然是下策,然而到了这个时候,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曲亦殊紧紧阻拦的手松了一瞬,透过李老的方向向后,落在了大床上,急促而惊喜地喊:“丁颜,你醒了?!”
李老向外狂奔的步伐下意识收住,忍不住向后看——
“喀——”曲亦殊瞄准时机,五指成掌,一个手刀敲在李老后脖颈,面上还带着喜色的老人顿时两眼一翻,跟面条似的软倒在了地上。
纪宁眼皮子跳了跳,没由来的后颈皮一阵发痛。
“曲师兄,你休息休息吧,我来把老师扶到床上。”纪宁看出来曲亦殊脸上的疲惫,轻轻地拍了下他的肩膀,示意人去缓一缓。
曲亦殊深深地呼了口气,低下头向上撩起衣摆,露出一片狰狞无比的伤口和淤痕,青紫和血色几乎将整个人的腹部和后背全部覆盖,一点好肉也没有。
纪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头皮痛的发麻,焦急地扶着人的胳膊到了床边,轻柔的力道把人按坐在了床上。
两只眼睛里的关切都要溢出来了,一脸严肃地嘱咐面前的人:“师兄,你从现在开始什么都不要想,处理好伤口就赶紧休息。”
明明身上挨了几十棍子和好几刀,本应该赶紧处理伤势的男人从直接像是麻痹了痛觉似的,望着面前人关切的眼神,又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连心口都熨帖一片。
要是逃出去了,还不知要被艺术学院那群老家伙怎样刁难才能把娇娇人拐回自己家。
也不知道宁宁身上的这些衣服该从哪儿买,一件两件都漂亮的招人,就是再长上十几公分就更好了,那粉粉的膝弯就该只让他一个人瞧见。
不过看现在的情况,十有八九是要栽在这里了。
不过也没什么,曲亦殊倒是心宽得很。
死到临头,他必然牢牢将人抱在怀里,不让人感觉到一丝苦楚,死在一处,化成厉鬼也是一对鬼鸳鸯了。
灼热的视线烫的人面皮发红。
纪宁瞧着曲亦殊直愣愣盯着自己的样子,就知道这人又开始发癫了,一时之间抿了抿嘴,古怪地看了男人一眼,但也没说一句话。
上次过夜时还剩下不少枯枝,夜里山上温度极低,加上经久不散的冤魂凄风,就更是冻得人骨缝生疼。
纪宁把枯枝团吧团吧堆到一起,朝着角落里围坐在一起的村里人走去,为了提防冤魂、点蜡,这些村民每一个人都有随身带点燃器的习惯。
一群人都穿的单薄,围在一起仍然瑟瑟发抖,而且伤的都极重,缺了四肢、破了血洞的大有人在,看着就没什么反抗的能力。
纪宁厌恶他们到了极点,也没有用什么好语气:“你们也不想冻死在山上吧,有打火机什么的就拿出来。”
那群人戒备的左顾右盼,迟疑犹豫,纪宁更是有些烦躁,一向柔和的声音也冷淡下来。
“我劝你们想清楚。”
他提了提身上的衣服,是棉质的长袖衬衫,虽然说不上保暖,却显然比那群人的短袖暖和得多。
“不点火,你们绝对先完蛋,自己好好想想,九死一生逃出来,然后被硬生生冻死……”
向来看起来柔弱的人,琥珀色的瞳孔显得无比通透,带着些冷冽的意味,更显得像是寒颠雪莲,清冷而高不可攀。
“不过也没事,你们要是冻死了,点火器自然还是要落到我们手里。”
突然,纪宁突然眼前一亮,意识到了这一点。
本来板起来的脸上陡然升起一阵鲜活的表情,像是后悔把提醒这几个人似的,漂亮的唇微微动了动,懊丧的低声嘟囔。
“唉,跟这些人废什么话,直接等他们冻死不就行了。”
“我真是笨蛋。”
……
第一束火光升起的时候,神庙里的寒意一下子就被驱散了不少,纪宁自然而然将敲诈le索来的打火机揣进了腰包。
死在这里看着都晦气,纪宁虽然不情愿,也还是施舍给角落里的人一把柴。
一群人睁大了眼睛接受这意外之喜,虽然没有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