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惠今天心情不太好。
凌晨接班时,对班的驾驶员就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气冲冲的将零钱往拦风玻璃上一扔,掀开车门跳下车就走,连招呼也没有一个。
饶是这样,谢惠仍对他有礼貌地说了声:“朱师傅,慢走呵!”,朱师傅咧咧嘴巴,,自顾自的消逝在凌晨的寒风中。
都说开出租的有三怕,一怕对班不豁达,扯皮搭吵架;二怕紧要关头车出毛病,瞅着钞票捡不到;三怕交警大哥喊,批评扣分加罚款。
可谢惠觉得自已的运气好,三怕一样没沾上她。这一来,车是新车,老板舍得出钱保养,二呢,她信奉多跑慢拉缓缓开。
三来呢,穷人天照料,老天给搭配了朱师傅这么个好人,因此,几个月来挣了点辛苦钱,却也没出什么大不了的事。
老知青朱师傅,矮小瘦削个头,爱整洁干净不爱说话不抽烟不喝酒,一上车就是开了CD听歌,而且翻来腾去百听不厌的就是那首《小芳》……
朱师傅很保护自己的这位小师妹,常常是宁愿自己吃亏,也要让着小师妹,甚至在小师妹轮值夜班时,还常常主动提出自已多开夜班,让她开白班。
有一段时间,谢惠甚至还怀疑过朱师傅是不是对自己有什么企图?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毕竟现在这种利益时代,无要求无回报,无法解释的。
可朱师傅今天却异样,出了什么事?
的士沙沙沙的缓驰在空无一人的大街,清晨的寒意透过钢铁的车身袭来,谢惠摇上玻璃窗,开了暖气,再一点CD键盘,孙燕姿的《绿光》便轻轻地在车内流淌。
有人招手,一个单身男人。谢惠视若无睹,轻踩油门加快了车速。花花绿绿的霓虹灯迎面闪烁,斗大的金黄色字上下跳跃“×××市英雄房地产开发(集团)公司”。
谁这么豪气?在鬼都没有一个的凌晨,还开着大功率霓虹灯?不怕电费高吗?
谢惠瞅瞅,忽然一瘪嘴巴:哦,英雄房地产开发(集团)公司?不就是那小王总的老爸开的吗?一个暴发户,也称英雄?冒什么富?
又有人招手,二个男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远远的举着双手摇晃。谢惠还是没停,擦身而过一刹那间,她听见“贱人”恶狠狠的咒骂。
“期待着一个幸运一个冲击/多么奇妙的际遇/翻越前面屋顶和层层白云/绿光在那里/触电般不可思议像一个奇迹/划过我的生命里/不同于任何意义你就是绿光/如此的唯一!”
一辆架着巨大屏幕的警车停在侧边,警灯闪闪,屏幕晶亮。
“单身女性不要在黑夜行走!”谢惠瞧瞧大屏幕上滚动的提示字幕,莞尔微笑:谢谢,辛劳的公安警察!她向警车里的二个警察挥挥手,警察也向她招招手,谢惠感到心里好多了。
哦,和平的日子,和平的凌晨,和平的生活,一切都是那么美好。
曾有的不快,一扫而光。
(未完待续)十九、诡谲风波·二、
昨天谢惠跳的是午夜场,临上场时,哥哥阿洪带着一个女孩儿出现了。那女孩儿个儿高高的,胸脯挺挺的,紧巴巴地依偎着阿洪,嘴唇涂得血红,像要吃人一样。
“小惠,这是阿芳,你嫂子。”,“我嫂子?”谢惠惊讶的打量着阿芳,阿芳也斜睨着上下打量她。
谢惠感到阿芳太狐媚,不像是好女孩儿,便冷冷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阿芳有些恼怒地望着转过了身的谢惠,揪揪阿洪的右胳膊:“钱呢?”,“小惠,哥有个事找你。”,“说吧。”谢惠并不回头,做着上场前的最后准备:“还有五分钟。”
“借点钱给哥,过几天还你。”,谢惠一震,又是借钱?离上一次才几天啊?
“上次的都还没还。”谢惠冷冰冰的:“你自己没钱了吗?我还没关工资。”
“提前支呗,下次一起还,行吧?”,谢惠没回答,她知道借钱给阿洪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麻那玩意儿一吸上,就是无底洞。任你拥有金山银海,一样吸光。
上场了,可她心中像大石头一般压着堵着,怎样表演完的、观众的掌声以及小王总略为不满的眼光,她都不知道了,也不想知道了……
又有人招车,一男一女,谢惠轻踩刹车,的士慢慢停下。二人上了车,谁也没说话,而是像闹别扭似的,各自抄手气哼哼的坐着。
“上哪?”,谢惠按下标牌,松开手刹;“花胡同子8—2。”,车子轻轻一抖,起了步。
经过一段时间全国规模的醉驾严打和的士司机形象教育,兄弟姐妹们的通话也文明多了。“134号,今晚情况如何?”,“一般,板板钱找起了。”
“68号,68号,你那里客源多不多”,“,一般般,才开胡。”,“357号,有条子没得?”,“没得!”
“333号,喂,333号。”,谢惠一惊,这是叫我哩。
她抓起了通话器:“我是333,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