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了哑父的药,昔川君精神了许多。
“不知老者可愿与我去京城一趟。”
那哑父思考了片刻,点头应下。
昔川君还需休养一日才能上路,饭后,哑父带着他来到村口的树官洞。洞里依然立着那个树官,一尺高矮,与妖化的鸡毛大王外形相似。不过现在,恶灵散去,它只是一尊平常的泥胎罢了。
阿介转述哑父的话,“原本出事后,父亲想将这树官毁掉,但一时恐惧,怕被恶灵缠身,因此一直未敢动手。”
阿介言时,哑父流露出愧疚之色。
“您已经很勇敢了。”昔川君说罢,拔出腰间的斩灵剑,将泥胎劈成两半,“老人家,原来苏合镇的神司卫于同是否还在?”
死了,鸡毛大王屠灭另外两个村落时将他一并杀死了。哑父告诉昔川君。
“所有尸体都在这里吗?”
鼓里村全村村民,加上前来镇压的所有将士皆在这里。
昔川君将死去的将士安放成几排,为他们整理好仪容。前前后后数下来,牺牲的将士官员三百余人,尸体从村东摆到村西,又从村北摆到村南。从三个村落,到苏合镇,到陇南郡,再到京城神河府,上上下下涉案的官员几乎死绝,这样一个惊天大案,建国以来也属首例。死无对证,便无从查起,导致这么多人丧生的罪魁祸首已经遭到报应身死于此还是依然有恃无恐逍遥法外?昔川君眼下最想知道的便是此事,罪首若不真正服法,便会继续有第二个,第三个苏合镇。
我站在远处,注视着王子给每位死者盖上草席,感受着他内心无以名状的悲恸。
百余人纵马而来,归时却只身一人,这样的痛苦怕只有凡人才能体会得深切吧。
离开鼓里村的时候,是次日清晨。我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圆溪环绕的村庄,想象着它往日的炊烟袅袅,鸡犬相闻,那该是一派多么美好的景象啊。
“冥君,那一日你明明可以出手相救,却为何置之不理,任由那一百多位将士死在恶灵之手?”我终于没能压住内心的好奇问了起来。
“我救不了。”
“你骗人,世上的人都是你说死就死,说活就活,哪有你救不了的人?”
“他们罪孽深重!”
“才不是,他们每个人都英勇杀敌,没有一个逃兵,没有半点退缩,如何便是罪孽深重?”
我从冥君的表情里看出了不愿回答的神色,便没再继续追问。
嗨,为什么大人总是心里有话,有话又不能直说呢?难道我长大了也会这样吗?
也许吧。
……
大王子回来时,宣称恶灵已除,得胜回朝,并未将九阴军全军覆没公之天下。因需要沿途分派任务,料理后事,原本一天一夜的路程,整整走了两天一夜。
快到京城时,我和冥君终于认路了。趁着天还没黑,我们也去京城快活一番,扫扫这几日的晦气。临别,我发现美人腰间还挂着我冥界的斩灵剑。
“冥君,斩灵剑你不收回来吗?”
经我提醒,冥君才想起来他的至尊宝物还在一个凡人手中。看着眼前忙碌的昔川君,短短几日,已见消瘦,若此时收回灵剑,对大王子来说更是雪上加霜的打击。
冥君有些于心不忍,便转身带我离开,“先放他那儿呆几天,丢不了。”
进京前,我终于连夸带哄套问出了隐身咒的法诀,跟冥君一起对所有余念隐去灵身,不单是凡人看不见我们,连精怪余念亦无所察,总算可以安安心心在这上京城里横晃了。
华灯初上,大酒楼里人声鼎沸,八街九陌车水马龙,热闹非凡,就连路边的小吃铺子都坐满了食客。人间的小孩子喜欢拿着风车满大街跑来跑去,热闹的街巷和琳琅满目的新鲜玩意儿确是比冥君那些陈旧法器精美得多,好玩得多。
我们来到一座酒楼外,牌匾上写着四个大字“花朝酒庄”。
“冥君,我们进这里耍上一番如何?”
冥君在清冷的沉梦痴绝处呆得久了,哪里见过这样的繁华景象,一路上强压着快要溢出来的好奇心,我这一句话令他瞬间找到了台阶,“进去不许说话,我们也学那哑巴用手语。”
“不是隐身了吗?怎么还能被听到?”
“以防万一!”
人啊,因为太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