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巨响,张青令在最后一秒挡在了马枭面前,他举着刀鞘,颈上青筋突起。
刹那,檀木刀鞘四分五裂,碎落一地。
一口鲜血堵在喉咙里,他推着朝霜的刀身,两眼已然看不清景象,漆黑一片中,说什么也要抗住!
阴龙看见一切,在体内翻腾,一声粗犷大怒的龙声传来。
“你想死别连累我!”
如同天塌,张青令双臂浑然无知觉,仅凭着意念撑在那里,浑身颇有破碎之感。
他满脸通红,扬声吼喝:“闭嘴!”
马枭在背后站不起身,望着张青令埋怨自己,撑在地上用力咬破了舌头,一点血迹顺着嘴边淌下来,愣是不吭声。
刘惟德终于杀尽三脉奇门的高手,身挂数道伤口,此时见状,大惊失色,连忙跑过去。
终究是晚了一步…
当他跑到面前时,千魁巨刃忽然化作一道青光,显出千月剑冲破朝霜,一声震响爆发,张青令直直栽倒在土地上,一阵烟尘喷薄。
尘埃落定之时,地面深陷的坑中,张青令身上铺盖一层泥土,胸前被千月剑横着扎穿,钉在土地里,血迹满身,沾满泥土的手里还紧紧握着平安符。
马枭呼吸急促,不可置信地在土坑边颤抖地望着。
他低着头,紧紧攥着衣襟,一只手伸下去拔出了剑,热泪一滴滴打在张青令身上。
拽上来张青令,他彻底跪在地上,喉咙被心魔掐得窒息,透不过一点气,止不住起伏的胸膛快要爆裂,眼泪汹涌。
沉默中,他跪在张青令身旁,流尽了一生的泪。
唐休明耗尽气力,他瞪大双眼,却笑不出来,抓起插满地面的剑,朝着沉浸在悲痛中的马枭,跌跌撞撞跑过去。
不料,看见刘惟德正朝自己杀过来。
唐休明气得一挥袖,转头就逃进山林,不见踪影。
刘惟德俨然没力气再追,赶走唐休明,他失力地摔倒在地上,昏昏沉沉中,仿佛见到了赵辽…
张青令奄奄一息,阴龙上下翻腾,狂怒不止,它又不得不冷静下来,盘踞在意识中,浑身飘散着白气,点点金光输送全身。
过了许久,阴龙睁眼,“气死我了!”
它以自身修为保住了张青令的性命,不过,阴龙灵气大伤,近期只能静休。
夕阳挂在山坡,半边红阳,灿灿光辉照在林中,泪水打透衣襟,马枭悲痛欲绝。
忽然,一声喘息冒出来。
张青令奇迹地睁开眼,眼前马枭盖住眼睛,失声痛哭,眼泪顺着指缝不住落下。
他笑着缓缓搭上马枭的手。
马枭一愣,迅速一把抹去了眼泪,血红的双眼里满是绝望,此刻恢复了光泽。
“前辈,别为我落泪…”
张青令虚弱地搭着手臂,脸上挂着一丝平静。
二话不说,马枭抱起张青令走回了院子。
血比残阳浓,凌乱不堪的土地上,散落着无数把剑,枫叶边上染了一层暗,望不到头的铁索七零八落,镖头砸在土坑之中,彻底留在了那里。
江湖残酷,血洗过的天空格外明亮,生命是奢侈的,人一生都在为活着付出代价。
张青令躺在床上,只剩下一点意识了。
“跟我回扬州吧。”
马枭靠在墙边,强忍着剧痛开口:“我必须留下等一个人。”
他想了一会儿,不解地问:“谁?”
马枭望着窗外长叹一声,像是在此守候已久的期望。
“抱歉,我答应过他不会透露…”
“也好,唐休明不会再来了。”
张青令嘴里缓缓念叨着,说完就陷入了深深的昏迷。
马枭在疼痛中清醒,痛苦是活着的最好证明,脑海中还是众人第一次来到三脉奇门的样子。
没见到刘惟德和赵辽年少的模样,想不到初见便是诀别,可惜任一终,连最后一面也没见…
世道无常,不知何时,就踏上了一条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