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还未想明白一二，手上抓挠的动作变慢，她只记着军医说的话，温之言醒来吃一些暖胃的粥会好些。
她晚膳用的少，腹内有些饥饿，本就苦寒之地的军营不像京都食材丰盛，每日只有菜农按时按量送新鲜的菜过来。
她在膳房摸索半晌也只找到这个，能简单快速的做个山药粥，给自己填填肚子，顺道给温之言也留一点儿。
“以后这些事，让下人忙活！”
见白云暖仍旧立在原地闷不做声，温之言顺着她的视线，看了一眼灶边地上摆着的小炉子。
炉子下面文火漫漫，其上一口小锅，锅内白粥滚滚，冒着泡儿，泛着米香。
她在给自己煮粥？
脸上不悦消了大半，温之言想起在王府里的那些日子，白云暖也时常几个时辰见不到人，每每问了下人，才知她在膳房忙活，只是为了给自己炖汤。
而喝上她亲手炖的汤的次数，随着他们相处的时日，却越来越少，也不知具体从何起，他被频繁召进宫，她的汤被送来时，总是与他失之交臂，最后不忍浪费，只能分给了下人。
温之言也不知为何，想起以往白云暖为自己所做的，被自己忽略的琐碎小事。
白云暖不吭声，她停了抓挠的动作，水下手臂皮肤一片嫣红。
温之言没来由又升起一股躁郁，拉着这手臂，不由分说回了营帐。
温之言在自己营帐里的药箱翻翻找找，找出一瓶药，刚打开沾了一点药膏，那一片红着的手臂，迅速缩了回去。
白云暖木然小声道：“还是妾身自己来吧！”
温之言挑眉，白云暖眼下的模样，如同怕自己碰触，也怕碰触自己，十分拘谨和疏离。
她有些抗拒和躲着自己。
手中温润如玉滑腻的触感骤然消失，温之言一瞬间竟有些怅然若失。
意识到这一点，温之言心下一阵恍惚，想起赏菊宴后醉酒那晚的白云暖，望着他的眸光璨如琉璃，而今平静带着木然与疏离。
温之言忽然明白过来，她曾经对自己也有过希冀和幻想。而今，满心欢喜倾注的东西，被人忽略，弃如敝屣，从而不再上心，如同对他的人一样，渐渐冷了情。
温之言欲言又止，满腹言语化为一阵叹息，将药罐推了过去。
白云暖对这样的温之言有些迷惑不解，他对自己一向是云淡风轻到浑不在意的，哪像如今这般，神思一抹晦涩难懂，认真专注，让人避无可避。
连她到了嘴边想回自己营帐涂药的话，都被那一瞬不瞬的目光，盯得生生咽回肚子里。
白云暖在灼灼目光下，将冰冰凉凉的药膏抹在了发红发痒的位置。
许是温之言又恢复往昔丰神俊朗的模样，被这般光风霁月的人盯着，那一抹冰凉将痒意褪去，脸儿却莫名有些发热。
白云暖被盯得心里怵得慌，那些本来理清的思绪又纷乱起来。
“若无他事，妾身先退下了！”
“等等！”
“云暖，谢谢你！”
温之言的话在身后响起，白云暖看着一步之遥的帏帐，语气满是轻松愉悦。
“王爷哪里的话！这都是妾身分内之事，能帮上王爷是妾身的荣幸，毕竟妾身也希望王府和侯府，都能相安无事。”
白云暖说到最后，疾步出了营帐，竟有些落荒而逃。
她本想趁他醒来，找机会说清楚和离一事，临近却又有些犹豫。
这些日子，她反复想着此事，脑海中如同有两个人在互相拉扯。
一边是劝慰自己，就这么过下去，温之言这样的男人即便不爱你，那也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兴许相处久了，他说不定也会动心。
一边是怂恿自己，就算他再如何丰神俊朗，也不爱你，漫长岁月如伴青灯古佛一般守寡，何必浪费自己剩下大好光阴。
她很迷茫。
如同身陷囹圄，找不到出路，一直徘徊原地。
温之言看着如受惊兔子一般逃窜的身影，不由发笑。
他的王妃，是个有趣可爱的人。
似乎喜欢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雪后初霁，银装素裹。
冰封千里的群山，淬上一层金光。冰凌霜花，琉璃晶莹，如同仙境。
偶见的日光微暖，军营里的人也忙碌起来。
易元凯和肖正平一同指挥军队，将余下埋在积雪中的粮草与物资，一一送到落霞山下的村镇上。
落霞山外的路由于之前的雪崩，一部分通往外界往来的道路被积雪掩埋，军营里的人几乎都被派出去，正忙于将掩埋的道路恢复往来通行。
温之言恢复如初，身着玄色锦衣，外罩一件毛绒绒的大氅，在军营里来回走动，寻找熟悉的雪白狐裘身影。
昨夜的山药粥，分外可口，让他有些回味。
可做这山药粥的人却没了踪影。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她故意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