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梳洗下和衣而眠,这里临近单州,单州入冬早,又是苦寒之地,比不得京都。”
白云暖洗了一把脸,又打了一盆热水,将冰凉双脚放进热水中,四肢百骸都是一阵暖流舒坦。
“只是以前我女扮男装躲在军营,比这冷的地方也呆过,多少倒是习惯了。”
习惯到双手双脚生了冻疮都麻木。
近些年呆在侯府居多,闺阁内将养着,将以前那些小毛病养好了,连之前布满茧子的双手,都变得柔嫩。
天还未完全透亮,窗外呼啸的北风声夹杂着低低的敲门声将白云暖和竹桃惊醒。
二人互相对视一眼,竹桃去开了门,白云暖起身理了理狐裘。
门外立着熟悉的身形鬼魅的男人,白云暖正欲开口却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未曾问过兜帽男人的名字。
“冒昧问一下,阁下怎么称呼?”
“……”
白云暖等不到声音,意识到此人声音沙哑,嗓子坏了,或许才这般沉默寡言,半晌,却陡然听闻他开了口。
“我被白泽救下时,就没有名字。”
“怎么会有人没有名字?”
白云暖不由好奇脱口而出,遂笑了笑说道:“这一路还有许多相处的时日,为了方便,还是唤你玄临玄叔叔吧?”
“你喜着玄色衣裳,唤你玄叔叔很贴切。”
“玄…叔……叔?”兜帽男人仍旧嘶哑着嗓音,但明显语气变了调,似乎有些惊讶与不可思议。
白云暖能想象出隐匿于黑暗下男人的表情,她漾出清泉一样的笑靥。
玄临紧绷的身子松懈下来,点了点头,允下这个名字。
白云暖三人此行一路颇为顺利,有了白泽标注的地图,确实一路畅通无阻。
只是她对玄临的好奇心疯涨起来。
此人身形鬼魅,来无影去无踪。骑马赶路的途中,白云暖总能看见他收到一些书信。
那些书信却不是普遍见过的飞鸽传书或者响箭鸣镝,而是由一只灰黑棕混杂羽毛的燕隼送来的。
如此寒冷的天,能看见燕隼本就有些神奇,那燕隼还很灵性,像是接受过特殊训练,专人饲养一样。
面前不远的燕隼,正栖在玄临的肩头,正歪着脑袋拿着绿豆大乌溜的黑眼珠子,盯着白云暖。
白云暖忍住想要伸手碰触的跃跃欲试感,静待玄临看完书信,方能动身继续前进。
“玄叔叔前去探路的人有消息了?”
白云暖看了看不远处落霞山山头,皑皑白雪连绵不断,淬着薄光的暖阳,一片澄白如玉。
“不要总是盯着雪山看!”
嘶哑的嗓音突兀在身侧响起,吓了白云暖一跳。
玄临好心提醒,“盯久了会得雪盲症,眼睛看不清东西,你还是像之前那样,将面纱罩上去,会好很多。”
“谢谢玄叔叔!”
白云暖依言照做,玄临驾马率先前行,“这之后的路,你先跟着我走,落霞山的路十分崎岖,一个不注意,便会掉下悬崖峭壁。”
“知道了,玄叔叔!”
玄临驾马前行,在前方开路,因着山路崎岖,走的颇为缓慢,竹桃与白云暖共骑一匹马在后方缓步跟进。
刚入落霞山脉没多久,只闻一阵轰鸣如雷声的剧烈响动,仿佛山体滑坡,又似地震崩裂,自前方不远处山涧里传来。
“这是什么声音?”
竹桃从白云暖身后探出脑袋,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张望。
鬼魅沙哑的嗓音不疾不徐。
“是雪崩。”
今年的雪这般大,此刻雪仍没有变小的趋势,遇见雪崩不奇怪。
“能见着有人遇险吗?这里似乎离村镇还有一段距离。”
“眼下还不甚清楚,我的人在前方探路,有消息会以燕隼联系。那处雪崩之地我们看着近,要到达那里还得一阵功夫。”
“以玄叔叔对此地的熟悉,一切都听玄叔叔的安排。”
白云暖点点头,答的很是乖巧。
这个兜帽男人,虽然浑身都是谜团,但白云暖莫名就对他很是信任很是心安。
兴许一切都因为这是白泽认识的人,是来自于对自己父亲的信任。
马踏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两匹马不紧不慢,依着山势又赶了几里路。
一声嘹亮的鸟叫在山顶上空盘旋,随着玄临伸出臂膀,燕隼几个回旋拍打翅膀翩然落下。
玄临迅速抽出腿羽间埋藏的书信,展开粗略而过。
“押送粮草的军队在前方遭遇雪崩,已经有单州的军队在附近搜寻。”
温之言遭遇雪崩!
易叔叔的人在搜寻了?
坐在马背上的白云暖如遭雷击,转念一想,这冰天雪地,拖的越久生还机会越渺茫。
温之言不能有事!
“玄叔叔,能带我去军队那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