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暖并未回头,伸出手摇了摇。
遥遥示意着再见。
叶归灵猛然看见与白云暖擦身而过的身影。
分外熟悉的眉眼,一身锦衣华服裹在大氅下,唇角含着一抹轻佻笑意,直直朝着自己奔来。
叶归灵大惊失色,赶忙钻回屋内,匆匆将大门两边一合,却在最后被一只大掌抵住门缝,门硬生生被手掌阻隔。
叶归灵面色不善盯着柳逐风,没好气道:“你怎么又来了?”
“我的姑奶奶,你也该消气了吧?”
“什么消气?我又没生气?”
“好好好!你没生气,那你什么时候回去?”
“这一品轩不都是你的地盘,我待在这里和呆家里有什么区别?”
柳逐风一脸严肃道:“你娘啊让我带话,说你再不回去,就要派人押你回去了!”
叶归灵一脸狐疑,对这话很是不信。
柳逐风这面相确实讨人喜,嘴也甜,他们两家早在儿时订了娃娃亲。
可架不住叶归灵她是胎穿来的呀。
叶归灵带着现世思想从婴儿活了十六载,可不想将青春早早付诸那些婚后琐碎生活里,所以自打穿来就一直吊着她这个名义上的夫君。
但奇怪的是,这个柳逐风似乎认了死理,非要将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进行到底。任她从小到大有意刁难欺负,他也不动声色,喜笑颜开。
叶归灵后来想开了,白捡个夫君,人帅钱多对她好,她毫无怨言。
但她总要小作一下,撒娇一下,男人才能更把你放心尖上不是吗?
“我明日就回去!反正下个月大婚,我也跑不了!”
“是是是!都依你!”
叶归灵扒着窗棂,远远眺望消失在街角披着狐裘的白云暖。
想起白云暖那般神色匆忙,脚底生风的背影,分明是满满的担心。
她应该还是在意温之言的。
只是她同白云暖书信来往这么久,饱读诗书如她,却也因着这时代的禁锢,终不如现世的思想来的干净利落。
下次碰着了,她一定要好好给她洗洗脑。
叶归灵不由道:“唉,果然女人都爱口是心非。”
“你不也是一......”
柳逐风在叶归灵龇牙咧嘴瞪大的眼眸中灭了气势,将最后那个“样”字,吞回肚子里。
“你可别看了,人都走没了。”
“言王这次接了旨意押送物资,若有差池,人头不保。”
“保不齐,这也许是你见她最后一面。”
“呸呸呸!说什么呢!”
敢咒她姐妹死?
“我这个姐妹,五官端正,英气中带着柔顺,落落大方,乃是大福之像,你懂个屁!”
“你怎么骂人呢?”
柳逐风语气里有些委屈,可剑眉星目里满是餍足的笑意。
“怎么!不服气吗?”
叶归灵柳眉倒竖,瞪大一双桃花眼,水灵灵娇嗔,可爱的紧。
“服气服气!”
“官媒的后代,看面相自不在话下,本公子佩服的五体投地!”
“哼!”
柳逐风巴巴舒展着俊颜,抱着女子,摸着后背给她顺气。
京都与单州边界。
温之言骑着高头大马,身着狐裘锦衣,跟着肖正平的军队一道前行。
温之言不是第一次随军出行,他本人一向不自命清高,在外也经常同那些将领同吃同住,毫无王爷的架子,即便他生的斯文儒雅,这般做派在京都军队中也有了一定威望。
他们离开京城已一日有余,出了京都与单州边界,气温愈发寒冷。
草木凋敝,枯枝索然。
满目皑皑一片。
万物静谧,只余军队行进的车轮声与马蹄声。
“璧立千仞,冰吞万里,堆琼积玉,白绫炫晶。”
肖正平不由感慨一句,温之言侧目挑眉盯着他。
肖正平笑的有些不好意思,“王爷看过《四州奇遇记》么?本将忽然想到书里描写雪山美景,此句甚妙,颇为应景。”
温之言想起白绸披风包裹的伏案凝神执笔的女子,附和点头,“略有耳闻。”
“哎呀……也不知不夜侯是走了多少地方,能写出这绝妙句子,那些妖魔鬼怪写的惟妙惟肖。说不定这雪山里,真有雪女!”
温之言坐在马背上,脊背如山,随着马的动作,一前一后轻微摆着。
他轻哼了一句,微不可闻。
“或许胡诌的本事更胜一筹。”
“啊?王爷说什么?方才风大,本将没听清。”
温之言摇摇头,停了马打量前方。
“肖将军,天色黑的早,再往南走怕是山高路陡,咱们今夜便在这附近安营扎寨吧。”
骑在马上着了一身铠甲的肖正平眯眼打量灰黑色远方。